來者麵色喝得通紅,一手捏著酒瓶頸,一手端著個杯子。雖是彎著眉眼,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那微眯的眼皮下,卻閃著些許不太友善的眸光。祁願看了眼他手中還剩了大半的酒,勾唇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杜先生,我不太能喝酒。”杜景昊聞言挑了挑眉:“我怎麼記著以前還挺能喝,把路闊還喝趴下過,是吧?”說著就轉頭要找路闊:“哎?那小子去哪了?”一旁已經有人看出了不對勁,上來拽他:“你喝多了你,撒酒瘋呢。”說著就要把人拖走,還對祁願說了聲:“不好意思小七月,他喝多了。”上次的局杜景昊有事沒去,所以和祁願就沒碰上麵。然而兩人其實從幾年前就一直不太對付,這種不太對付和祁願與徐晏清彆的發小那種鬥嘴打鬨不一樣。杜景昊是真的不喜歡祁願,從她出現在徐晏清身邊時就開始了,但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包括祁願自己。所以徐晏清這幫發小裡,她基本不和杜景昊多囉嗦。杜景昊皺了皺眉,一把揮開拽著他的手:“乾什麼,喝一杯又怎麼了?她誰啊她,讓你們都這麼護著她?”說完,他把酒瓶子往桌上重重一擱,語氣鄙夷又不屑:“還是你們都他媽的失憶了?這娘們兒當初直接給晏清頭頂種了一片青青草原,這你們都不記得了?”刹那間,吵吵嚷嚷的包廂瞬間安靜了下來。大家假裝無事了一晚上,在這一刻都被擊碎,氣氛靜的好似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當年那事,他們這一圈哪個人不曉得。祁願筆挺的脊背微微一僵,嘴角的弧度也逐漸滑落。杜景昊哼笑一聲,看著祁願的眼神都帶著濃重的攻擊性:“她自己想不開自殺,晏清他媽的為了救她,差點死半道上,好不容易給人救了,他人還住醫院呢,她就他媽的和彆的男的搞**去了,你們都忘了?”祁願原本波瀾不驚的眼眸微微一晃,眼睫顫了顫:“他……在醫院?”台球室。路闊拄著台球杆兒倚在一旁的牆上,半闔著眸子看著那抹伏在台球桌上的身影,嘴上還痞裡痞氣地咬著一根煙。“我說你丫的能不能給人點機會,我就不該讓你先開球,自打進來我連桌都沒摸到呢,大過年的,就這麼想我給你跪下啊!”話音剛落,球桌上就傳來“啪”的一聲,母球撞擊三個目標,一陣咕嚕嚕入袋兒聲響起。徐晏清直起身子,單手拎著球杆繞了一圈,走到球桌的另一邊,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這賭約怎麼看都是你賺,贏了,十個億就是你的了。”路闊叼著煙眯了眯眼睛,問了句:“那要是輸了呢?”徐晏清拿起一旁的巧克,磨了磨球杆頂部,蹙著眉頭似是在想什麼嚴峻的問題,片刻後開口道:“你給一個即將要賺十個億的人磕過頭。” 程毅坐在另一張台球桌上,手裡還拿著一瓣橘子,剛丟進嘴裡嚼了一口,就沒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一個沒注意被汁水嗆了一嗓子,又彎著腰猛烈咳了起來。路闊抬起腿,踢了程毅的屁股一腳,將煙從嘴上拿下來:“嗆死你得了。”說完又將視線轉到球桌上,抬起手抽了口煙,眯了眯眸子,徐徐開口:“你跟小七月和好了?”“嗒”球杆頂過母球,母球在桌麵溜了一小節,完美錯過周邊其餘子球,停在了桌邊。路闊見狀愣了愣,一下子直起了腰杆,兩眼瞪得烏圓:“謔!還真管用!”語罷,就拎著球杆大步走上去:“來來來,終於輪到小爺我了。”徐晏清掀了掀眼皮,淡淡瞥了他一眼,嗤笑著搖了搖頭,直起身子,將球杆丟進一旁的簍子,緩步踱去另一邊,摸起桌子上的煙盒,敲出一支叼在嘴上點燃。程毅在一旁也止住了咳嗽聲,暗戳戳瞧了徐晏清一眼,而後抬起手指了指路闊:“要說損,還是你小子損。”路闊咬著煙頭,笑了一聲,也沒應,順勢伏在球桌上,出杆兒,入袋,一氣嗬成。而後嘖了嘖嘴,直起身子,走到另一頭,看了程毅一眼:“你懂個屁,這叫巧妙運用策略,學著點兒。”說完,又看了徐晏清一眼。他倚在另一張台球桌旁,低垂著眉眼,在悶悶地抽煙,眉頭微微往上隆起,不知在想什麼。路闊提著球杆,又伏下身子去:“什麼情況,這是打算先斬後奏,先把事悄悄辦了?”倆人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就算什麼都不說,也大致能猜出對方想的什麼。徐晏清聞言頓了頓,夾著煙的手在煙灰缸上點了點煙灰,眉眼間勾起一抹笑意,沒說話。路闊瞧了他一眼,又拿著球杆打了一記,一聲球入袋聲響起後,他緩緩開口問道:“孩子,還是結婚?”這話一出,程毅再次驚了,又嗆咳了兩聲:“什麼玩意兒,你們在講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路闊用像是看智障的眼神看了程毅一眼,嫌棄地撇著嘴搖了搖頭,拿著球杆直起了身子,看了徐晏清一眼,咬煙眯著眼睛,神色糾結了半晌。似是在考慮什麼犯難的事兒,半晌後,還是輕歎了一聲,將到了嘴邊的話給憋了回去,隻說了句:“小七月能答應?”是了,其他的都是浮雲,最主要的還是,祁願。徐晏清眉梢的笑意斂了一瞬,眉頭蹙了蹙,垂下眼簾,又抬起手抽了口煙,神色也漸漸籠上了層落寞。低聲回了句:“沒想過。”是真的沒想過,若是真問她的意願,她大抵隻想走得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麵。可他,做不到。路闊也頓了頓,眸子往上抬了抬,沒再說話,俯下身子,打算繼續打球。徐晏清抬眸看了路闊一眼,似是想到了什麼,笑了一聲:“褚雲降回來了?”“艸!”話音剛落,路闊就低低暗罵了句,母球更是直接被他頂飛了出去。他伏在桌上,側了側頭,舌頭頂了頂腮幫子,而後忽地直起身子,一臉氣急敗壞地指了指徐晏清:“算你丫狠。”徐晏清也笑了起來,三兩口抽完煙,站直了身子,從簍子裡抽出球杆,挑眉說了句:“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也學著點。”坐一旁的程毅這會兒徹底乖乖閉嘴了。這倆都是狠人,惹不起。徐晏清這邊剛打了一球出去,台球室的門就忽然被推開。來者神色凝重的站在門口,說了聲:“快回去,杜景昊喝大了,和祁願鬨起來了。”徐晏清和路闊兩人聞言皆是一愣,匆匆丟了杆就往外麵走。徐晏清和路闊回到包廂的時候,剛打開門,一個酒瓶子“啪嗒”一聲摔在了他們腳邊,玻璃瓶的碎渣四下紛飛,瓶中酒液四濺。屋內靜得詭異,一群人呆楞楞地站在那。人群的包圍中,祁願依舊坐在那,神色不鹹不淡地看著站在她麵前杜景昊。杜景昊臉色泛紅,明顯是喝了不少。徐晏清在原地頓了頓,才邁開步子走過去。一室的寂靜,有人側頭看他一眼,挪了挪步子,給他讓道。原本喧鬨的包廂這會兒隻剩下徐晏清皮鞋與地麵碰撞發出的沉悶聲響。他側身繞過人群,徑直走至祁願身邊,俯下身子又親了親她的額頭,把車鑰匙遞給她:“累了?先出去等我,我們待會兒就回家。”額頭上溫熱的觸感讓祁願愣了愣,連一旁梗著脖子紅著臉的杜景昊也跟著愣了愣。而後一臉不解又惱火地要衝上來:“徐晏清你他媽的是不是有病,你賤的慌啊,你缺女人還是怎麼的,我他媽就搞不懂了,趙家名正言順的千金還比不上這麼個被人騎的婊……唔……”話剛講了一半,程毅就趕忙從身後衝上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你喝多了你,講什麼東西呢。”徐晏清把祁願拉了起來,牽著她往門口走,一句話沒說,一個眼神也沒給杜景昊,好像根本沒聽見他說的話。路闊皺著眉看了他一眼,跟了上去,低聲說了句:“你和小七月先回去,我……”“沒事。”話還沒說完,就被徐晏清淡淡開口打斷。走到門口,打開門,他將祁願推了出去,又叮囑了一聲:“去車上,外麵冷。”而後就關上了門,抬起步子再次往室內走去。杜景昊站在人群簇擁中,楞楞地看著那抹神色淩厲而又深沉的身影一步步走近。但還是強撐著鎮定,迎上徐晏清的目光:“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醒醒行不行?!知苑哪裡比不上她?!”徐晏清的步履依舊,臉色沉到可怕。路闊見狀愣了愣,皺著眉跨了一步擋在徐晏清的麵前,步子跟著他的腳步一起後退著。“晏清,景昊他就是喝多了,你……”“嘭!”“嘩嘩啦啦!”話還沒說完,結結實實的一拳就打在了杜景昊的臉上。他往後倒去,碰倒了一片酒杯酒瓶。嘴角火辣辣的疼,杜景昊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狠狠啐了口血沫,撐著身子就要爬起來。徐晏清臉色深沉,眼角發紅,咬著牙繼續追上去,嘴裡還念叨著:“你算什麼東西,你也配。”
第35章 你算什麼東西?(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