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群臣都被氣笑了,如果真容易的話,就不會耽擱到這個時候,吵成這樣,還不知道怎麼辦了。藺旻嗤道,“看來藺容堂兄從道門學成回來,真染上幾分神仙氣,用一個王八殼子就能卜算出江山國運來,那不如堂兄來說說,此事該如何解決?”這一言中,爭鋒相對的意思簡直不要更明顯,卻著實說出了眾臣們的心聲。彼時藺容才十七歲,自道門回到穎都還沒幾個月的功夫。昭帝念他父母泫王夫婦遠在宸國為質,直接封他為泫王世子,享的卻是泫王的王爺份例的厚祿,更要提拔他入朝做事。此舉明著是要重用,暗地來講就是要分權給他——對藺容的偏寵之心昭然若揭。昭帝年歲愈長,卻遲遲沒有立太子,而待藺容這般好……各方麵優渥的待遇,讓昭帝的其他皇子皇孫們眼紅的同時,也使得這些皇嗣們升起了強烈的緊迫感——莫非太子之位,昭帝屬意泫王一家?於是對泫王府和藺容的刺探、暗殺層出不窮,皆意在了解、乾掉這位帝位的潛在競爭者,包括藺旻在內的皇嗣,針對藺容,看藺容不順眼,也在情理之中。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藺容不僅直接回絕了昭帝讓他入朝的打算,還乾脆的閉門謝客,整日呆在泫王府裡不出。任人派去的探子隻能在泫王府外圍急得團團轉,等到黃花菜都涼了幾茬了,依舊看不到藺容的一絲人影。最為驚恐的是,被派去刺殺的人,進入泫王府後便如石沉大海,再聽不到消息,卻往往在十天半個月後的亂葬崗裡,發現刺客的屍體。這擺明是不怕外人探查刺殺的手段,可既然不怕,拒不入朝又是幾個意思?眾人滿頭霧水琢磨不透,加之藺容回到穎都後,見過他模樣長相的寥寥無幾,便紛紛開始對這位神秘兮兮的泫王世子充滿好奇。如果不是這次宮宴,眾人大抵還見不著泫王世子。藺容甫一現身,在得知他身份之前,就已經奪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因在道門裡的積澱,少年青稚氣息極為清淺,舉手投足皆是成熟的味道,俊美無鑄的臉,眉鬢凜凜,眸子裡毫無情緒波動的清雅渺遠。一襲白衣,風華霽月,似遺落凡塵垂憐世人的謫仙。不少定力差的人,鼻血都噴了出來,如斯美色,人間哪得幾回見?怪不得泫王世子總是閉門不出,現在眾人總算可以理解了——長得這般禍國殃民,是該藏進屋子裡!參宴的不少女兒家,正值芳期少艾,眼波隻是掃了藺容幾眼,即便沒有得到回望的視線,也止不住麵紅心跳起來,傾慕之意,不言而喻。可靠著一張皮相,女兒家是會多加流連,眾臣們則在先前的美色震撼中回神後,就不再留意了。 誰讓皇家人長得都不差。就算最初的藺氏長得醜,建國後,有錢有權,選了那麼多漂亮的妃子,整合整合生出來的下一代都不會醜。何況昭國這都多少代了……咳咳,這話說到最後怎麼還有點酸啊。總之,藺容隻是比彆的皇嗣容貌上更出色了而已,但在朝廷裡,比得不是長相,是能力。藺容在宴會上,也始終扮演著‘花瓶’的角色,直到——他把占卜用的龜甲摔在地上,安之若素的站在宮室中央,淡淡的看著高坐明堂的昭帝。眾人從龜甲墜地的脆響中回神,拍拍胸口緩緩神,再看藺容的眼神有嗤之笑之。原來先前泫王世子一係列行徑,都是在假裝低調,先吊足他們的胃口,其實是準備在宮宴上一鳴驚人?外表看上去再怎麼淡然,還不是個毛頭小子,想出風頭想瘋了吧,還偏偏選在晉國和楨國這麼棘手的事情上。不少人在等著看藺容的笑話,在這種嚴肅的政事上胡言亂語,就算再得昭帝喜歡,也會惹得昭帝震怒,何況昭帝才剛發過火。昭帝對藺容會在此時站出來,也很意外,但不得不說,他更想知道藺容所謂的解決辦法。兩國爭端,他躊躇了近一年也沒能做下決定,藺容卻說的像是輕而易舉就能處理好——嗬,就讓他看看,曆來神秘的道門,教導出來的弟子,能提出什麼真知灼見!昭帝眯起雙眼,挑眉饒有興致道,“你且說說看。”藺容淡道,“臣在說之前,有一問題要問陛下。”昭帝道,“你問。”“敢問陛下,對楨國和晉國,可是存了收複之心?”宮室裡再度寂靜起來,眾人睜大眼睛,不是望向昭帝,便是看向藺容。沒錯,七國混戰,爭的就是天下的霸主,兩大聯盟最終隻能存一,而最終勝者無論是宸國還是昭國……聯盟的附屬國該何去何從?是一並收複,還是兔死狗烹?若是後者,又會選在什麼時候兵刃相向?是現在?還是被條約約束的時間過去之後?眾人揣摩不了帝王心,也不清楚昭帝對這兩國的意思,故而對這兩國的事上,隻肯保守的說說想法,不敢輕易提出明確的意見——一旦意見想法有違昭帝的意願,他們怕是想要坐冷板凳了。更沒有人敢如藺容這般直白了當的,把問題的症結向昭帝求問表明。……所以泫王世子,是真的看透了兩國問題的關鍵,才站出來的麼?眾臣心思活絡起來,看著藺容的眼神一改之前,充滿期待,不管藺容是否能提出什麼可行的意見,單看他能一問就問到核心,便知是個可造之材。而且隻要昭帝回答這個問題,他們都好順著昭帝的意思大膽的提出想法了!恩,泫王世子不光長得好看,還人品貴重,幫他們大忙了,好人啊!然,昭帝隻是微微一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眾臣,“……”好吧,陛下的心思你就彆想弄明白!不過他們也隻是弄清楚帝王心的希望落了空,風口浪尖還是泫王世子在扛。麵對昭帝似是而非的話,藺容斂眸,“陛下,不管是與不是,目前都不是時候,至於解決晉、楨兩國的紛爭,憑一封信即可。”“哦?一封信?什麼信,”昭帝看向藺容,輕聲嗬笑道,“藺容,國之大事,不可兒戲,這次信口開河,寡人隻當你年少,不予追究,若又下次,寡人便以擾亂政事為由,治你的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