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蒼雲搖頭:“不到萬不得已,我有我必須守住的原則和底線。”步天笑得詭異:“你這是在提醒我,利用你的底線逼你就範?”墨蒼雲的底線隻有一個,那個婉約的女子,淩雪舞。墨蒼雲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可是在這一瞬間,他的眸子突然比刀鋒更淩厲,冰冷,仿佛一尊煞神,帶著毀天滅地的力量!步天並不怕他,可是不知怎的,他心中一凜,立刻抬手做了個往下壓的手勢:“這句話,我收回。”墨蒼雲還是看著他,眼底翻湧著冷厲,神情卻依然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才更讓人心膽俱裂。步天有些無奈,隻得後退了兩步:“我答應,永遠不碰你的底線。”墨蒼雲這才煞氣稍斂,跟著唇角微挑:“記住你這句話。隻要你做到這一點,無論你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我都可以讓你三分。”“我謝謝你!”步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還讓我三分?你知不知道普天之下,你是第一個能逼我把說出去的話收回來的人?”墨蒼雲笑笑:“原來我這麼牛叉?”步天撓了撓頭:“牛叉是什麼意思?”墨蒼雲賞給他一個漂亮的白眼,回頭就走:“你還是走吧,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說話你都聽不懂!”步天笑了笑,抬腳追了上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不管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幫忙的,為了你,我萬死不辭。”墨蒼雲眼裡閃過一抹晶亮的光芒:“還君明珠,功成身退。”步天點頭,突然笑得有些詭異:“墨巍雲的明珠是還給他了,你的明珠呢?”這句話顯然大有深意,墨蒼雲不由一下子停住腳步,霍然抬頭鎖定了他麵具下的眼睛:“你知道什麼,關於我?”步天也跟著停下,卻偏偏不肯正麵回答:“所有的一切呀,我那麼喜歡你,當然要了解你的所有。”墨蒼雲依然鎖定他的眼睛,手心裡竟然不自覺地沁出了一層冷汗:“你,到底知道了什麼?”步天依然懶散的,甚至笑得更加愉快:“怎麼,想嚴刑逼供?你覺得你做得到嗎?”墨蒼雲抿了抿唇,然後慢慢微笑:“是啊,我的本事不如你,可是……”“哈哈!又想要用妖瞳之心?”步天突然大笑著嗖的後退,如飛般而去,“這次我不會再上你的當了!想從我嘴裡套話,你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美人計,說不定我頭腦一發昏就會告訴你哦!”墨蒼雲唇角的笑意漸漸消失,心裡卻浮現出了一抹隱隱的不安。步天剛才那句話絕對另有深意,難道他已經知道他另外兩個身份?其中一個雖然也足夠驚人,卻並不算要命,另一個就是真真正正會要命的了!他不會連那個身份也知道了吧? 這個步天,還真是神秘得可怕!決定暫時不把這些告訴淩雪舞,以免她擔心,墨蒼雲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直到內外身後傳來落月的腳步聲。回過頭,他笑了笑:“落月。”落月點頭,卻突然皺眉:“你又把自己弄傷了?”墨蒼雲怔了一下,跟著又笑了起來:“這都看得出來?果然是高手。”“不大對。”落月眉頭皺得更緊,“步天也傷了你?他有病吧?”他膽子也夠大,敢罵秋水長天的總瓢把子,人人聞風喪膽的“天公子”。當然聽得出他語氣裡的回護,墨蒼雲笑得更開心:“我沒事,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我的命。”落月走近,看著他略有些蒼白的唇:“步天該不會真的想霸占你?”墨蒼雲的嘴角不自覺地抽了抽:“你怎麼會用這麼一個詞?聽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落月眨了眨眼,一臉鄭重其事:“他若真的用強,你可千萬寧折不‘彎’。”墨蒼雲想了想,虛心請教:“請問你為什麼把‘彎’字咬得那麼重?是不是因為這個‘彎’跟我理解的‘彎’不一個意思?”“呃……”落月似乎也有些不大確定,“我也不知道,隻不過昨天我聽雪舞自言自語地說,千萬彆讓步天把你掰彎了。她那麼擔心,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哦……”墨蒼雲似懂非懂地點頭,“那我找機會問問她,‘掰彎了’到底什麼意思。”如果他知道了是什麼意思,非炸了不可。“哦對了。”他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落月,步天……”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下文,落月側頭看著他:“步天的內力突破九階了?”墨蒼雲撫了撫眉心:“雖然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可是今天,你實在讓我刮目相看。”“有什麼難猜的?”落月挑了挑唇,“能把你傷得這麼重,非九階內力做不到。”墨蒼雲抬頭看著他,眨了眨眼:“你不明白我的意思?”“明白。”落月點頭,“可我不要。”“不要?”墨蒼雲不解地皺眉,“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恢複記憶嗎?步天已突破九階,或許他做得到。”“我知道。”落月依然平靜,甚至眼中都沒有絲毫漣漪,“但我更知道,你並不確定我恢複記憶是不是更好。”墨蒼雲笑了笑,暫時沒有做聲。是的,他早就猜測,落月來自一個他未知的種族。但後來的種種跡象讓他忍不住猜測,這個“未知的種族”很可能是他已知的,而且很不幸,這個種族是不被允許存在的。如果落月真的恢複記憶,又恰巧真的來自這個不被允許存在的種族,該怎麼辦?殺了他?說實話,墨蒼雲下不了手。如果必須如此,他寧願落月不要恢複記憶。可他畢竟不是落月的什麼人,沒有權利替他做這麼重要的決定。何況他並不百分之百地確定,落月一定來自那個不允許存在的種族。“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沉默中,落月開了口,臉容雖冰冷,語氣卻很輕鬆,“說真的,我都不怎麼想恢複記憶了。萬一我的過去太過不堪,還不如就這樣算了——我吃的不多吧?你養著我吃力嗎?”墨蒼雲哈的就笑了出來:“原來你也懂幽默?養著你好處多多不說,我吃什麼力?反正我吃的也不多,我省下一口就有你吃的了。”落月點了點頭:“那就好。還是那句話,隨緣吧,或許不久的將來有一天,我這記憶不想恢複也必須恢複了呢?”這倒是。墨蒼雲點了點頭:“那我們就且行且看,如果我可以確定恢複記憶對你更好,會想辦法幫你。”落月表示讚成,接著又有些擔心:“你的傷沒事嗎?要不要我幫你……”“不用。”墨蒼雲擺了擺手,“你去歇著吧,我去問問小舞,掰彎了是什麼意思。”敢情他還沒忘了這茬兒。落月撓了撓頭,其實也挺好奇。兩人背對背各自而去,可是走了幾步,墨蒼雲突然開口,並且笑得很溫暖:“落月。”落月停步回頭:“嗯?”墨蒼雲眨了眨眼,誠心誠意地說道:“其實你就算吃得很多,我也願意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我喜歡你。”落月看著他,突然微笑:“我也是。”墨蒼雲是第一次看到落月的笑容,一時竟有些癡了。其實那抹笑容很淡,淡得就像嚴冬黃昏的一縷陽光,如果眼神一恍惚,極易忽略。可是在他臉上輕輕綻放,卻宛如雲破月來,冰岩雪化,美得驚心動魄,言辭難以形容。墨蒼雲毫不懷疑,任何一個懷春少女看到這抹笑容,都會為落月瘋狂,徹底瘋狂。看到他有些呆呆的樣子,落月笑容一凝:“怎麼了?”“你……好美。”墨蒼雲歎了口氣,“其實我一直以為,我長得還不錯,可是跟你這一笑相比,自慚形穢。”“那不是你以為。”落月不笑了,目光卻出奇的溫暖,“那是事實,不然步天怎麼會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墨蒼雲臉色一變,回頭就走:“哪壺不開提哪壺!”落月撓撓腦門兒,一臉無辜:我怎麼知道你哪壺是開的?回到房間一推門,正在來回轉圈的淩雪舞立刻迎了上來:“蒼雲,我已經找到去除疤痕的丹藥配方了,但是所需的藥材不好找,我們恐怕還得去一趟魔靈鬼蜮!而且能不能讓行雲的臉恢複如初現在還不好說,我隻能說一定會比不用這種藥要好。”“那就值得去一次。”墨蒼雲毫不猶豫地點頭,“等此間事情一了,咱們就再辛苦一趟。”淩雪舞點了點頭:“好。不過你的臉色……”“你又看出來了,眼睛不用這麼尖吧?”墨蒼雲有些無奈,“沒什麼事,剛才跟巍雲聊了幾句,心裡不大痛快。”雖然並不知道兩人交談的細節,淩雪舞卻大致可以猜到,便含笑安慰了一句:“雖然這句話可能沒什麼用,但我還是要說,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早晚會轉過這個彎來的。”墨蒼雲雖然並不表現得如何樂觀,但總算笑了笑:“無所謂了,反正我們不會永遠留在這裡,等將他捧上帝位,就是我們該離開的時候了——不用問,隻要這件事情一結束,我就把另一個秘密告訴你。”淩雪舞點了點頭:“其實我是想問,你是不是該帶我去見見先帝遺體了?我們必須試一試能不能找到有關傳國玉璽的線索,否則巍雲這皇帝當的還是名不正言不順。”墨蒼雲立刻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所以才過來找你。既然你已經做好準備了,那就走吧……哦對了,掰彎了是什麼意思?”淩雪舞愣了一下:“呃……啊?”“落月說聽到你在擔心。”墨蒼雲笑了笑,“怕我被步天掰彎了,什麼意思啊?”淩雪舞忍俊不禁,又不好直說,便欺負他不懂,胡亂解釋:“就是……怕你真的喜歡上步天。”“不可能。”墨蒼雲搖頭,握著她的手往外走,“為什麼我喜歡上他,就是被掰彎了?”“嗯……”淩雪舞緊急思索著對策,“如果你真的愛上男人,就是被掰彎了,並不是特指步天一個人。”“哦……”墨蒼雲恍然大悟,可是走了幾步又表示不解,“那為什麼愛上男人,就是被掰彎了?”淩雪舞無比頭痛,幸好這時兩人已經走到門口,步天突然嗖的躥了出來:“需要幫忙嗎?”墨蒼雲總算暫時忘了“掰彎”的話題,對著步天微笑,隻不過是在微笑著磨牙:“怎麼到哪兒都有你,你真的有這麼無聊嗎?”“怪我咯?”步天顯得很委屈,“你這破山洞總共就這麼點兒大,一天不到黑我就能轉上好幾十圈,你說無聊不無聊?現在總算有點事情做了,不帶上我怎麼行?”墨蒼雲繼續咬牙:“你……”“哥,咱們一起去吧。”淩雪舞踏上一步,攔在兩人中間,“說不定真的有需要你幫忙的地方,到時候你可千萬不要推辭。”步天立刻眉開眼笑:“當然不會,走吧,我為了蒼雲,那可是兩肋插刀,萬死不辭的!”三人結伴向前走,墨蒼雲沉默片刻,突然無聲地歎了口氣:我還是從前那個冷酷鎮定的滄海王嗎?步天,你特麼就是我的克星,我上輩子欠了你的!墨遠清的遺體必須保存在一個足夠寒冷的地方,才能保證不腐,不過幸好這樣的地方並不是隻有皇宮才有。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絕頂高手,隻要有水源,完全可以用內力製造出一個臨時冰窖。此刻這個臨時冰窖就建在山洞最深處,因為那裡溫度最低,最合適。這裡雖然不見天日,幸好墨蒼雲早有準備,帶了幾顆碩大的夜明珠,完全能夠滿足需要。淩雪舞整理了一下衣衫,跪在了墨遠清麵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然後雙手合十低聲說道:“皇上,臣婦多有冒犯,但這也是為了赤日國的黎民百姓,為了替您報仇雪恨,若有得罪之處,請您多多諒解!”她又磕了個頭,這才起身上前,暗中啟動電子芯片進行全方位的掃描。如果墨遠清身上真的有關於傳國玉璽的線索,又沒有被墨遠江發現,無非就是因為隱藏得十分巧妙,至少憑肉眼很難發現。但在正常的情況下,應該瞞不過電子芯片的掃描。雖然這種掃描不需要將墨遠清脫光,為了掩人耳目,她還是裝模作樣地解開了墨遠清的衣衫,仔細尋找。畢竟被冷凍了這麼多年,就算可以保證屍身不腐,墨遠清的皮膚也早已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顏色,不過幸好不會影響掃描。“!墨遠江這個該死的混蛋!”淩雪舞突然爆了一句粗口,這對生性恬淡的她來說還真是少有的事,“真該千刀萬剮!”墨蒼雲和步天對視了一眼才開口:“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