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第664章 起了懷疑(1 / 1)

這樣的沉默至少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墨雪舞都有些沉不住氣了,淩淺月才終於輕籲出一口氣:“你可以說話了,隻要彆犯我的忌諱。”墨雪舞微歎:“我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麼又把落月弄昏,還偏偏在你父王進門的時候,用的力道又那麼巧妙,看著鮮血淋漓挺嚇人,其實落月受到的傷害已減到最小。”所謂“窒息、植物人”什麼的,當然都是騙人的。淩月初進門的同時,淩淺月掐住了淩落月的脖子,悄沒聲兒地把他弄昏,又以密語傳音在墨雪舞耳邊說,讓她編一些像樣的理由,隻要讓淩月初相信淩落月的狀況很嚴重,隨時可能喪命就可以。這對醫術過人的墨雪舞來說當然易如反掌,順嘴就來,讓人不信都不行。所以剛才在紗帳裡,他們什麼都沒做,隻不過是為了讓月未寧身邊的人相信淩落月的情況很嚴重罷了。淩淺月當然不奇怪她會這麼問,卻隻是搖了搖頭,很平靜的樣子:“我看得出,落月不會告訴我的,何必再讓父王折騰他。父王若真要殺他,我未必一定會阻攔,但不想讓他臨死之前再受侮辱。”墨雪舞咬唇,終於問出了一個盤桓在心中許久的疑問:“你不是說狐族的攝魂術也是一絕嗎?就算你修為受損,落月畢竟內力全無,應該抵禦不了你的攝魂術吧?”淩淺月笑了笑,似乎有些無奈:“你不懂,我封得住他的修為,封不住他狐族王族子弟獨有的天脈,所以不管他修為在我之上,還是內力為零,我的攝魂術對他都無效。”墨雪舞這才恍然,跟著由衷地感慨:“難怪蒼雲告訴我,狐族人集天地之日月之精華靈氣於一體,是上天造物的恩寵。隻可惜,卿……”本佳人,奈何從賊。得,淩太子明顯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捋虎須了,當心真的死無全屍。“你覺得你這個時候咽回去,跟說出來有什麼不同嗎?”淩淺月瞅了她一眼,倒是沒有生氣的意思,“何況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麼說我,我若要生氣,早把你滅了。”墨雪舞多少有些不好意思,隻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把話題扯了回來:“這麼說,落月這裡你真的放棄了?”“落月軟硬不吃,又已知道我修為受損,我不放棄也不行。”淩淺月點了點頭,跟著笑得有些奇怪,“不過沒關係,反正他不說,狐族也能重返人間,重獲自由,而且,不會等太久了。”墨雪舞心念一轉,儘量平靜:“為什麼?”淩淺月指了指她的鼻子,笑容更加幽深:“因為你。”大概是因為他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笑容,墨雪舞竟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就是你一直說的,我能助你完成狐族大業?”“是。”淩淺月點頭,“你可以助我,但你很可能會死。落月若說出他的辦法,你就會沒事。我本來想儘量讓他說出來的,可是……” 墨雪舞這才真正有些無語了:原來淩淺月要她幫忙完成狐族大業,代價是賠上她的性命?而淩落月所知道的方法,好處是她就不用死?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淩淺月笑得更含義不明:“所以?”墨雪舞很平靜:“我死,你彆再為難落月。”淩淺月的笑容微微一凝,跟著點了點頭,倒也不惱:“好,我成全你。不過你還有時間,可以重新考慮一下。在最後的時刻到來之前,你有很多次機會改變主意。”墨雪舞搖頭:“不用考慮,我死就是,隻希望你真的不要再為難落月。”淩淺月看著她,笑容多少帶了幾分諷刺:“至於為他做到這個份上嗎?他已經不記得你了。”“可我記得他。”墨雪舞歎了口氣,目光卻是坦然的,“我對他如何,並不取決於他對我如何,我隻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我跟他之間曾經的情分就可以了。我跟落月的情分,真的不同。”淩淺月慢慢收斂了笑容,隻是點了點頭:“好,我會成全你的,安心等著吧!”隔了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齊磊的聲音跟著響起:“殿下,陛下傳旨,請您前往淩煙閣見駕。”淩淺月答應一聲站了起來:“走吧,我先送你回淺月閣。這裡不用擔心,我會派人好好照顧他。”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可墨雪舞沒有反對的餘地,隻得乖乖被他送了回去。淩淺月照例沒有給她用骨酥筋軟散,隻叮囑了一句不要亂跑便離開了。淩煙閣裡不止淩月初一個人,江月紫也陪在一旁。邁步入內,淩淺月上前見了禮:“父王召見我所為何事?”“自然是為了狐族大業。”淩月初的神情是陰狠裡帶著幾分氣惱,“淺月,你的神功練得如何了?能否保證在八月十五中秋之夜一擊成功?”淩淺月輕抿唇,表麵挺平靜:“有雪舞幫忙,成功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二人聞言自是興奮不已,不過不等他們開口,淩淺月已淡然挑唇:“但是,我們倆一起死的可能性也很大。”淩月初臉上的笑容一僵,很快就歎了口氣,語氣裡充滿慈愛和不舍:“我知道委屈你了,可是淺月,你是為了狐族大業,將名垂青史!狐族世世代代都將銘記你的恩德!”淩淺月的微笑裡多了幾分隱隱的諷刺:“那倒不必,我隻求無愧於狐族的列祖列宗就夠了。誰讓我是除了落月之外,天分最高的皇子,必須做這個太子呢?使命所在,我認了。”淩月初的目光似乎暗沉了一瞬,接著又恢複了正常,並且再次歎了口氣:“是啊!也是你比較倒黴,恰好生在天劫之日逼近的時刻,若是早些年或晚些年……”“這些話不必說了,我說過我認。”淩淺月深吸一口氣,又輕輕籲了出來,“事實已經不可改變,我不會逃避,也彆無他求,隻求能在最後這幾天,與我真正想要的人安安靜靜地在一起。這個要求,不過分吧?”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墨雪舞,江月紫暗中咬牙,語氣倒是溫和:“可是淺月,墨雪舞待你未必一樣……”“這個,我不在乎。”淩淺月搖了搖頭,“她是我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的女人,如果能讓我跟她好好過完這幾天,自然什麼事都沒有,否則……我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這話聽起來挺平常,可內中的含義可就多了去了!譬如說,誰要是再整幺蛾子,他完全可以帶著墨雪舞一走了之,管你什麼狐族大業!正因為明白他的意思,兩人都是臉色微變——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江月紫眼珠一轉,立刻含笑開口:“你這孩子,這麼激動乾什麼?你難得有想要的人,我們都替你高興,隻不過是怕墨雪舞對你無意,害你一腔深情所托非人,才……”“我說了,不在乎。”淩淺月衣袖輕揮,“她對我有意無意不是重點,重點是我隻要她。父王母後明白我的意思就好,這件事不必再說了。”兩人對視了一眼,各自心中惱怒,卻又半點不敢顯露。隔了一會兒,淩月初才重新開口,並且轉移了話題:“你心裡有數就好。不過淺月,我還想問你,如果落月始終不肯說,墨雪舞能否幫狐族完成大業?”淩淺月點了點頭:“靈女說可以,如果不可以,那也是靈女的責任,與我無關。”“那就沒問題了!靈女不會看錯的!”淩月初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笑容也更明顯,“不過,如果到時候墨雪舞不肯配合怎麼辦?她可跟落月一樣,拚死都要阻止我們穿越幽冥深淵!”“這個不必擔心。”淩淺月倒是一點擔憂之意都沒有,“靈女說,到時候她有辦法,讓我們安心等著就是。”“很好!”淩月初猛地擊了一下手掌,跟著陰惻惻地冷笑,“既然如此,你儘管使出一切手段讓落月說實話,完全不必有後顧之憂!就算真的把他弄死了,也不影響狐族大業!若能問出來,狐族大業就更加指日可待了!”這幾句話顯然不大好聽,至少淩淺月已忍不住皺眉,跟著淡淡地笑了笑:“若隻聽這幾句話,隻怕沒有人敢相信,落月是您的親生兒子。”淩月初愣了一下,暗中後悔自己的嘴快,麵上隻是苦笑著歎氣:“我知道,連你都覺得我心狠手辣,連親骨肉都下得去狠手是不是?我也不想這樣,可為了狐族大業,我不得不這樣!隻要能將所有狐族人從這裡帶出去,我寧願背負千古罵名,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這是狐族之王必須背負的使命,我沒辦法!”一股淡淡的倦意浮上淩淺月的眉宇之間,他不由輕撫眉心:“父王,我們回到虞淵大陸之後,一定要殺光朝龍帝國皇室的人嗎?”淩月初嘴一張,立刻就要點頭,不過眼珠一轉,他隻是笑了笑:“淺月,你是我狐族太子,待我們重返虞淵大陸,天下就是你的了!到時如果他們肯歸順於你,自然可免於一死,或者要殺要剮你說了算。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至少要讓他們世代為奴,好為狐族那些枉死的祖先報仇!”淩淺月看著他,笑容幽深:“父王是不是忘了,狐族重返虞淵大陸之日,就是我一命嗚呼之時,還說什麼天下是我的?”淩月初有些尷尬,隻得笑得更和氣:“呃……啊……誰說你一定……要我說,你受命於天,一定得上天庇佑,不會有事的!”“是啊!淺月,你不會有事的!”江月紫趕緊含笑開口,好化解他的尷尬,“我們的族人盼了幾千年,才終於盼到了這個重獲自由的時刻,他們所有的希望、他們的未來全都在你身上了,你……”“母後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失望的。”淩淺月衣袖輕揮,淡淡地打斷了她的話,“我不是今天才知道必須用我的命換取狐族重獲自由的機會,我若要甩袖而去,不會等到今天。”江月紫暗中鬆了口氣,麵上則是一副雖悲痛萬分卻又強作歡顏的樣子:“淺月,彆這麼說,你隻是……隻是會有危險而已,誰說一定……”“沒關係,我也不是很在乎。”淩淺月笑了笑,眸子卻深了些,“不過有個問題,我想請問父王母後:那天父王說,寧妃是完成狐族大業的工具,不知此言何意?”江月紫心中一跳,拿著絹帕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淩月初已歎了口氣,苦笑一聲說道:“我知道這樣說不好聽,可事實上,誰不是完成狐族大業的工具?連我都是,你也是。我們既然生在了這個關鍵時刻,就隻能為狐族而戰,就算是工具也認了,你說呢?”淩淺月抿唇,沉默了片刻才點了點頭:“說的是。父王還有其他吩咐嗎?”淩月初微笑:“沒有了。不過淺月,這一陣子你臉色很不好,我問了太醫,說是你操勞過度、太過勞心費神的緣故。這樣可不行,你要注意身體,多休息。”淩淺月點頭:“多謝父王關心,我先告退了。”施了一禮,他轉身而去,儘管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卻不知為何,總給人一種跟過去不一樣的感覺。究竟哪裡不一樣,卻又是語言形容不出來的。正因為如此,江月紫的目光才會隨著他的漸行漸遠而越來越陰沉,甚至透出了隱隱的狠戾:“陛下,我覺得淺月果然起了懷疑,這會不會壞了大事?”淩月初哼了一聲:“他本來就聰明絕頂,不起疑才比較奇怪吧?也怪我一時失言……”“不不不!我絕無此意!”江月紫趕緊後退幾步施禮,萬分謙恭,“看淺月方才的樣子,也不知究竟信了陛下的解釋沒有,我擔心萬一他是表麵信了,背後再暗中調查什麼的……”“諒他還不敢查到我頭上來!”淩月初冷笑,眼中也透出幾分陰狠來,“隻要他不來我這裡撒野,彆處也查不出什麼問題!隻要八月十五一到……”江月紫本來點了點頭,卻又突然眉頭一皺,上前兩步壓低了聲音:“陛下,本來應該沒什麼問題的,我原本也不是太擔心他會從寧妃身上查到什麼,我最擔心的還是墨雪舞。淺月對她有多迷戀,您也看到了,我怕他陷得越深,到時候就越舍不得去送死……”“我最擔心的也是這個!”淩月初恨恨地咬了咬牙,砰的一拳捶在了桌麵上,“一個人若是無牽無掛,無愛無恨,自然生無可戀,對死亡的恐懼就會降到最低。這些年我刻意把淺月訓練成這樣的人,就是為了讓他心甘情願地去送死,事實上也一直很成功,誰知道會半路殺出一個墨雪舞!”江月紫趕緊上前替他捶著肩膀,儘量溫柔地微笑著:“陛下莫氣,事情不是還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嗎?隻要消除了這個隱患……”“怎麼消除?”淩月初皺眉,“之前他態度有多強硬你也看到了,若是硬來,就怕把他逼急了,他乾脆帶著墨雪舞一走了之,那就麻煩了!”江月紫沉吟著,目光不停地閃爍:“硬來當然是不行的,必須迂回一點,斷絕他們在一起的可能性,讓他不得不放棄,又怪不到任何人。”聽她越說越有把握,淩月初不由回頭看著她:“聽起來,你有辦法了?怎麼做?”江月紫湊近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黃昏時分,炊煙四起,陣陣佳肴的香氣隨風四散,令人垂涎欲滴。江月紫早早派人傳了話,請江月藍和月無心前來碧婷閣,說自家人小聚小聚,說幾句私密話。兩人自是不敢怠慢,刻意收拾了一番,早早地趕了過來。桌子上早已擺滿了各色美食,江月紫也已在此等候。上前見了禮,又各自落座,江月藍才含笑開口:“娘娘召見,有何吩咐?”江月紫擺了擺手,笑容可掬:“都是自家人,什麼吩咐不吩咐,來,先吃菜!多吃點!”江月藍趕緊答應,幾人便隨意吃了起來。雖然君臣有彆,但此處沒有旁人,又是自家姐妹什麼的,平時江月紫也不擺王後架子,氣氛倒也十分融洽。眼見吃得差不多了,江月紫才放下筷子,看著月無心歎口氣說道:“無心,姨娘實在是對不起你,說好要親上加親,讓你做我兒媳婦兒的,可是現在……姨娘對不住你……”月無心咬了咬唇,十分乖巧地搖頭:“不不,我知道不是姨娘的錯,是……是我福薄,不夠資格在姨娘麵前伺候……”“傻孩子,這叫什麼話?”江月紫握住她的手,親親熱熱地說著,“其實你也知道,淺月從前對你是有意思的,就是墨雪舞這個賤人,不知用了什麼妖法邪術,他才會迷失了心性!”月無心對墨雪舞的恨意不比任何人少,而且確實,從前淩淺月對她雖然算不上多麼親熱,至少還算客氣。可墨雪舞來了之後,淩淺月居然把她打得像豬頭,這不就是那個賤人搞的鬼嗎?眼裡閃過一抹狠戾,她卻隻是歎了口氣:“那也隻能說明墨雪舞有本事,能勾住殿下的魂……”“什麼有本事,一個下賤的俘虜而已!”江月紫輕蔑地哼了一聲,“淺月之所以把她留在身邊,隻不過是因為她還是處子之身罷了!否則你以為他以堂堂太子之尊,會對一個已經嫁做人婦的殘花敗柳感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