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等著。”林蘭出去看了一下，背起背篼快步朝衛生所走去。到了大隊部，隻見一排十幾間磚瓦房，牆上用紅漆寫著積極向上的標語。林蘭看到從右過去第五間屋的門頭上有一個十字標記，走過去看見劉國誌的二女兒劉芳坐在椅子上看書。“劉醫生，我頭痛發燒、渾身酸痛，麻煩你幫我拿點藥。”劉芳坐著沒動，睨了她一眼：“你昨天拿的藥吃完啦？”林蘭隨口胡謅：“我裝口袋裡，提水的時候掉水井裡了。”劉芳斜慢吞吞的站了起來，開始拿藥，不一會兒轉身，把藥扔在桌上：“兩天的藥，一次一包，一共一毛五分錢。”“謝謝！”林蘭數了兩毛給她，拿著找的五分錢快步離開了。劉芳看著她的背影撇嘴：“瘋癲顛的。”林蘭快步回到草棚，拿了碗倒了些水，叫醒老陳，讓他吃了藥。“謝謝！”老陳看了林蘭一眼，又睡了過去。林蘭也不敢多呆，拉過床角硬梆梆的被子蓋在他身上，快速出了草棚，朝坡地走去。她記起樂興大隊最輕鬆的活就是割牛草，喂豬、養蜂。劉國誌今天出了大血，這會兒肯定氣得牙癢癢。林蘭想到劉國誌咬著後牙槽的樣子，就一陣高興。到了坡地，隻見從坡底長滿了綠油油、長短不一的燕麥草，還有不少艾草。艾草可是好東西，拿回去放上兩三年，陳艾也能賣一筆錢。林蘭拿著鐮刀麻利的乾了起來。割完一片，才站起來錘錘發酸的後腰，將牛草裡的艾草清理出來，放在一邊。將牛草抱進竹簍將草壓實，蹲下背起竹簍用手撐在地上站了起來。路過牛棚時沒再聽到老陳頭的呻吟聲，剛想進去看看，見前麵有人過來，她急忙走了。林蘭將牛草背到曬場倒了攤開曬起來，收工的喇叭叫了起來。她回山腳背著滿滿一簍艾草回到家，用稻草綁起來掛在柴房裡的竹竿上。去灶房將鍋碗洗乾淨，拿了兩根紅薯削煮紅薯粥，等米鍋水開了，將鍋蓋揭開一條縫，才出門去接小豆子。剛走到老太太後門，就看到小豆子坐在小凳子上，巴巴的看著這邊。林蘭笑眯眯的看著他：“小豆子，媽媽來了。”“太婆，我媽媽回來了。”小豆子扶著門框邁過門檻，“媽媽，你和人吵架啦？”林蘭笑著搖頭：“不是吵架，是講道理。老太太站到後門口，嘴角微翹的看著她：“割牛草的活原本是許春燕在乾，劉國誌今天吃了個暗虧。你好好乾，彆讓人找理由把你弄下來。”“嗯！”林蘭重重點了點頭，笑嘻嘻的說：“我煮了紅薯稀飯，您去我那一起吃。”老太太撇嘴，“誰稀罕你的紅薯稀飯，吃好的喊我還差不多。” 林蘭笑著說：“等我賺錢請您吃好的，好好孝敬您。”“等你賺錢，我骨頭都喂茅草了。”老太太帶笑白了她一眼，“我下午剪點紅薯藤，你中午把地挖出來，下午就能栽了。”“知道了。”林蘭點點頭，抱起小豆子往回走。母子倆回到家，林蘭撿了些洋芋，將發芽的挑出來，炒了鹹菜和洋芋絲，母子準備開飯。香濃的紅薯稀飯，配鹹菜洋芋絲，小豆子吃的津津有味。“媽媽，洋芋絲好吃，下次還要。”林蘭擦掉他嘴角的稀飯糊糊：“好，媽媽多種一點洋芋，小豆子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好。”小豆子笑眯眯的依偎到她身邊。林蘭親了他一下，“寶寶去院壩玩一會兒，媽媽洗碗。”“我去掃地。”小豆子拖著掃把走了。林蘭將剩下的稀飯舀到碗裡，忽然想起牛棚裡的老陳頭。想想從碗櫃裡拿了個搪瓷缸出來，把稀飯裝了進去，又夾了兩根泡椒和一點鹹菜在裡麵。將搪瓷缸放進灶膛裡溫著。幾下將鍋碗洗乾淨，將籮筐裡發芽的洋芋都找出來切下芽苞，裝進撮箕用草木灰拌在一起，提到菜地邊。小豆子騎著掃把走了過來：“媽媽，你要種洋芋啊？”“是啊！我家小豆子愛吃，媽媽多種一些。”小豆子笑眯眯的點頭：“媽媽也吃。”“好，你到旁邊去玩，省得鋤頭碰到你。”林蘭提起鋤頭倒退著朝兩邊挖土，開始分壟。一壟地分大概兩尺寬。想到要栽紅薯，就將剩下的田壟也起好了。田壟上挖坑，坑窩裡放一把漚過的土肥，將土豆芽子朝上，輕輕壓進土裡。一壟分兩邊錯開栽，一步一塊，再淺淺的蓋上一層土。滿滿一撮箕洋芋種，栽了三壟多地。林蘭想著等籮筐裡的洋芋發芽，還能再種兩壟。“三姑姑！”小豆子高興的喊著朝門口跑去。楊麗英蹲下來張開手抱住了他：“豆子乖不乖？想三姑姑沒有？”“乖，我還幫媽媽掃地了。”小豆子抱著她脖子，“三姑姑，你聞聞我頭發香不香？”楊麗英聞了一下：“香！”小豆子笑眯了眼：“媽媽昨晚上給我洗澡澡，洗頭發了。”“難怪我家小豆子今天特彆乖。”楊麗英笑眯眯的從兜裡掏出一塊，用白紙抱著的大糖片出來，“三姑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薄荷糖。”小豆子接過薄荷糖，就讓楊麗英放他下來，拿著薄荷糖，送給林蘭：“媽媽，給你吃薄荷糖！”林蘭假裝咬了一口：“嗯！好甜！謝謝三姑姑沒有？”“謝謝姑姑！”小豆子說著將糖重新包好裝進兜裡：“媽媽最喜歡吃薄荷糖。”林蘭的心酸甜酸甜的，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謝謝寶寶。”楊麗英看看晾在竹竿上的衣裳、被子，掃得乾乾淨淨的院壩，還有菜地裡種著的菜秧。她扭頭看著林蘭覺得她變了，變好了，變精神了，變勤快了。林蘭將鋤頭箢兜撿好，放在一旁，笑嘻嘻的看著楊麗英：“三姐，過來坐會兒。”楊麗英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洋芋我那還有，明天給你拿點過來。”“三姑姑，媽媽炒的洋芋絲好吃，小豆子喜歡吃。”楊麗英笑著捏了他鼻頭一下：“饞嘴貓。”林蘭進屋端了兩把椅子出來，兩人坐下後，小豆子依偎在林蘭跟前。楊麗英有些不相信的看著林蘭：“欠劉金寶那些賬真的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