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人世,恐怕村子也變成一片廢墟,其實這一切我都知道,我曾想過要是把這一切都告訴村人,或許會有幾個幸運的人可以活下來,可是這麼做的話就無法救你。於是我做出了這個自私的決定,寧願犧牲一切也要讓你活下去,我知道你會恨我,但是已死的我不會在乎,隻要能讓你活下去,我願意承受所有人的怨恨。不要去追查凶手到底是誰,他不是你能夠應付的目標,你隻需要知道,即使甚麼也不做,凶手也會被命運所詛咒,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所以請放棄複仇的念頭。還有關於你的出身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卻從來沒有跟你提起,我很猶豫要不要將這件事寫下,如果讓這件事情成為永遠的秘密是否比較好?最起碼不要讓你再一次體會到失去雙親的痛苦。原本我該再自私一回的,但如果他們還活著,我這麼做就是對不起他們,也對不起你,盒子夾層裡有著關於他們的事情,想知道的話就打開來看吧,這是我唯一留下的一個選擇。最後請你記住,不管發生甚麼事,請你一定要活下去,隻要活著就有希望。夜空之下,借著微弱的火光,安弗帝將這封不算長的信看完,這封信是在洞裡的桌麵上找到的,幾乎是一眼就可以發現它的存在,現在想來這封信應該是村長在不久前留下的,早在離彆之前恐怕就已經放在這裡。在找到這封信之後,爬上階梯打開頂端的暗門,柔和的月光直直照了進來,雖然早有預感,知道之後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過去這樣長的時間,一切都已經結束。想到這一點後,反而可以平靜下來,或許正是因為沒有希望存在,所以才能夠接受,好比失去所有的人沒有任何可以失去的東西,也就沒有再害怕失去的需要。弄清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才是最想做的事,唯有如此,才能知道這件事情的元凶是誰,就算村長不希望報仇,卻不代表需要遵從,說到底這封信也是寫給葉天看的,安弗帝沒有必要理會村長的意願,正如先前漠視他的意願一樣。為什麼所有人都是這樣?總是擅自為他人做出決定,即使是帶著善意也不會改變痛苦的程度,甚至更為強烈,他們就不曾為這樣的決定感到痛苦嗎?葉天也好,村長也好,就連傑爾也是,難道不明白活下來的人將會承擔起所有。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這麼輕易地為他人做出選擇,同樣的事情安弗帝也曾經做過,帶來的卻是無儘的悔恨,直到現在都還在折磨著他的身心,如果真要說有不同的地方,也就隻有他當時是活下來的一方。暫且放下過去的事不管,突然想到村長信中的一句話,也就是凶手會被命運所詛咒這句話,如果和對方強大的力量聯係起來,一個名詞在腦海之中浮現:遺器。既可以解釋力量,也能解釋被詛咒一事,曆史上所有的遺器擁有者無一不是以悲慘的結局收場,而這個時間從來不會太長,短則數rì,多則數年,最終都會麵臨沉重的代價,沒有任何的文獻或傳說有關於此的詳細描述,卻沒有任何人對這樣的說法懷疑。如果凶手真的是遺器所有者的話,命運將會給他難以承受的懲罰,然而安弗帝想要的不僅是如此,與其交給縹緲虛無的存在,更寧願親手給予製裁,哪怕結果不見得比較好。正如同所有懷有複仇之心的人們,想要的不隻是讓對方付出代價,更重要的是平息心中那股憤怒,那股足以焚燒所有理智的怒火會讓人不擇手段,即使承受更為悲慘的代價也在所不惜。當然安弗帝心中的憤怒並沒有到那種程度,隻是想為曾經存在的故人討回屬於他們的公道,他認為有必要親自見證,最好的方法莫過於親手執行,不容任何模糊的空間存在。然而他也明白,現在的他根本不具備有需要的力量,特彆是能力失去了作用,即使找出了元凶又能夠如何?出現在他的麵前嘲笑他沒有殺掉自己嗎?除了白白送死以外根本沒有半點意義。明白卻不打算放棄,就算能做的僅是找出真相,也不是放棄的理由,現在不行不代表以後也是,既然要做,任何的拖延都是借口,隻有做與不做兩種,沒有中間的灰sè地帶。低著頭看著掌上的戒指,碧綠的戒身點綴著一點金黃,這是葉天當時候丟下來的東西,儘管不明白它所代表的意義,它的重要xìng也不會改變,是唯一留下來的遺物,也是作為誓言的見證。有種感覺,隻要一直帶著這個,對方還會有找上門的一天,否則葉天也不會特彆將它留下,甚至不惜犧牲xìng命也要。現在還不是時候,憑現在的情況,最好的選擇是儘快離開這裡,說不定對方還在這附近尋找這樣東西,儘管現在是確認的好機會,卻不是個明智的舉動。先往最近的城市去好了,想必對方也不敢輕舉妄動,城市的守備力量絕對不是一個村莊所能相比的,況且各國對於敢在城內殺戮的人會給予最嚴厲的懲罰,即使是能力者也沒有例外。到了城市裡可以說是安全,再說也還有一些事情想要打聽,關於古王之殿的消息,兩名高階能力者的對戰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消息傳出,戰鬥所留下來的痕跡絕對會被人發現,或許還能打聽到戰鬥的結果,而這一點也是最想知道的。距離這裡最近的應該趕個兩天路就能到了,不過考慮到對方的存在,選擇了另一個較遠的城,雖然多一天在外的風險,卻少了一分被查到的可能,說到底也就是兩種危險之間的抉擇。打定主意之後就不是休息的時候了,順手將身旁的火堆滅去,用著泥土將痕跡蓋去,以免留下追查的線索,再次確認四周沒有留下明顯的痕跡之後,安弗帝向著森林走去。之所以不選擇好走的道路的理由也很簡單,即使是夜晚路上有沒有人也是不難看出,萬一被對方發現恐怕就難逃一死,現在對他最有利的條件就是對方或許不知道他的存在,儘可能將這項優勢延續下去將是進城之前的主要策略。多繞點路也無所謂,哪怕會拉長所需的時間也無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脫的時間越長危險也就越小,是要危險的三天還是風險較低的五天,並不是個容易的選擇,也不見得有標準的答案。預知未來的能力從來沒有聽過有人擁有,充其量也隻是儘可能地貼近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而已,換句話說在未來決定之前,明確一詞無法適用在其之上,這一點安弗帝不會懷疑。說實話也不知道到底哪個選擇才是有利,隻是安弗帝謹慎的個xìng偏好較為平均的風險,在他的想法中,對方的速度絕對要比他要來快,一旦被鎖定之後,肯定無法跑得過對方,唯一的方法就是讓這樣的情況不要發生。而在森林之中能夠很好地隱藏身形,這一點正是安弗帝所希望的,兩個選擇的差彆在當下做出明顯區彆,並非優與劣這樣的差異,而是希望與否的不同。夜晚的森林無疑是危險的,借著夜sè許多活動的蹤影都會隱藏起來,說不定四周就有一隻猛獸正窺視著,等待獵物鬆懈的一刻,一口氣衝出獲取牠的晚餐,這樣的可能並不算高但也絕非沒有。需要謹慎卻也彆太過擔心,過猶不及的道理在這裡同樣適用,畢竟接下來的路途不是幾分鐘而已,人的身心有著所能承受的極限在,不可能連續數天的時間都保持在高度jǐng戒的狀態。再說太過小心很容易讓人懷疑,被人注意也不是安弗帝所願意的事,不能太過緊張也不能太過放鬆,森林裡的危險絕對不容忽視,其中的尺度如何拿捏則是需要長時間的經驗累積。猜想是先前的對方所發出的力量,四周的森林比印象中靜得許多,姑且不提是否有潛伏的猛獸,就連平常不時傳來的蟲鳴鳥叫聲也都沒有任何動靜,感覺就像踏入了死城一般。自然是注意到了,但沒有在意的打算,或者該說這樣的情況更有利於他的行動,當然該有的防備還是一分也不能少,就某種意義上還得更加小心才是,畢竟對方的威脅絕對要比出沒的猛獸來得危險。也許命運真的不會站在對方那邊,五天的路途在有驚無險的情況下過去了,看著數百餘尺的城市突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說起來這座城市曾經來過,就是和席斯與傑爾三人一起前往的泰倫。似曾相似的景sè卻是令人感到莫名地難受,物是而人已非,曾經的種種與現在形成強烈對比。進到城內之後找了一家旅店稍事歇息下後,就直直往傭兵公會的據點走去,做為大陸之上最普遍的組織,在每一個城市之中必定能夠找到他們的據點,甚至在一些人流較多的地方也時有所見。除了最主要的任務委托之外,公會也有許多其它的業務,譬如說是情報買賣,或許比不上國家的專門機構,一般的消息還是能從其中探聽得到,而像兩名高階能力者大戰的情報肯定不會遺漏。一進去大廳便是紛雜的人聲傳進耳中,比起外麵熱鬨的街道絲毫不會遜sè,幾乎可以說是另類的特sè,像這樣吵雜的建築除了酒館賭場之外,也就剩下傭兵公會這個地方。畢竟也是由紀律鬆散的傭兵為主要對象,太過要求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既可以說是放任之下的結果,也可以說是彼此間的共同默契。稍微打量一下之後就往著一旁的通道走去,這是為了情報買賣特彆設立的,相較於其他的櫃台,無疑是顯得安靜許多,事實上也可以說是一個dúlì的空間,通道儘頭會有一扇門阻隔了兩邊的聲音。關起的房門顯示裡麵有人在進行談話,這時候除了等待裡麵的人出來也沒甚麼更好的方法,一般來說這樣並不多見,因為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有著需要,如果是任務上的情報則會在交接的時候提供,不會有傭兵多花這個冤枉錢來這。不曉得還要等多久?這樣的想法很自然在腦海中浮現,種種猜測也像是被激起的漣漪開始出現,也不曉得該等多久,如果是剛才進去的話恐怕得等上好一段時間,畢竟花錢買情報的人總是希望能得到詳儘的消息。至於直接破門而入的念頭隻能在腦中想想,要是真有人做出如此行為,就算能從這裡脫身,也會被公會所通緝,絕對會有一大群不怕死的傭兵被賞金吸引而來。原本都已經有著漫長等待的打算,房門比預想中早開了許多,從開始等待到現在也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高興之餘不免多注意了出來的人幾分,或許是出自於人的好奇心理作祟。有些意外地竟然隻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左右,在傭兵公會裡絕對是少見的存在。少年大概沒有想到外麵會有人,看到安弗帝的時候表情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就行sè匆匆地走了開。從剛才的反應來看,對方就像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臉上的表情就像寫著心中所想的投影,這樣的人出現在這裡的驚奇xìng又多了幾分,或許可以稱讚他純真,但在現實的世界裡,這點說不定會成為致命傷。這隻是一時有感而發而已,說起來這些年來的旅行也見過不少人了,類似的少年也在不少數,每次心中多少都有著感觸,既是希望這個世界多一份純真,卻是明白這份純真遲早會被社會所同化。這樣的感概僅是放在心底,可以說是不曉得該怎麼改變,也可以說是逃避的借口,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做,伸手推開房門,為了想要確認的事情。裡頭與其說是一個房間,不如說是一個小隔間而已,大概僅有一平方公尺的大小,一張椅子就占去了大半的空間,門的另一邊有扇小窗戶,橫橫直直的格網僅是為了能讓聲音通過,無法看清楚對麵的情況。「這位先生有甚麼需要幫忙的嗎?」才剛坐下一道中xìng的聲音就從另一邊傳來。「我想問最近有古王之殿所發生的事。」「不好意思請稍候一下。」隨著這句話而來的還有椅子搬動的聲音,之後就像是櫃子**的聲音也跟著傳來。過了好一會兒,聽到接近的腳步聲後,先前的聲音再度傳來:「這位先生,很抱歉,最近這一年內的資料並沒有甚麼特彆的情報可以提供,容否我再次確認是否是查詢古王之殿的消息?」「怎麼可能!你再確認看看,不然五年內的也好,就算隻是一些傳言也無所為。」聽到這樣的回答安弗帝不能接受,語氣之間也比先前急促了些。「很抱歉,最近的一條消息也距離現在有百年以上的時間了,這一點請恕我無法提供任何的協助。」對方的回答就像無情的風雪吹襲,意識陷入瞬間的冰凍之中,完全不能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總不可能在瞬間百年就過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又該怎麼解釋葉天他們?「這位先生,這位先生……」一連好幾次的呼喊,安弗帝總算是從失神狀態之中回複過來,對於對方詢問是否需要其它情報的時候,也隻是有氣無力地回絕了。就像失了魂一般走出了房間,途中的記憶完全是一片空白,當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回到了旅館的房間,眼前的景像是單調的一片純白。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怎麼可能會甚麼消息都沒有傳出,難道他們並沒有打起來?可是以當時的情況實在想不出會如此的理由。必須到那裡看看!這樣的想法很自然地升起,同時也明白如此的風險,說不定還會在那裡遇到王,到時候除了坐以待斃恐怕也沒有其它的可能,儘管如此依然沒有放棄的打算,認為有必要親自去確認,不管會得到甚麼樣的結果。從泰倫開始算起,即使是直線距離,也和古王之殿有著一個月左右的路程,而心中的迫切哪怕隻是一分一秒也嫌漫長,當然也是明白這件事著急也沒用,但明白是一回事,而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向左拐過去的街道上有家馬店,要是策馬過去的話最起碼能省下三分之一的時間,騎術方麵也不是甚麼大問題,過去的旅途中也曾經學過一陣子,算不上jīng通也勉強夠用了。稍加考慮之後不打算再猶豫,起身就要往著門外走去,畢竟還有好一段路要走,要是真有思慮不周的地方也還有機會修正,然而逝去的時間可就不再回頭,短暫如一眨眼的瞬間也是一樣。爭分奪秒的此刻,任何一點猶豫都是種浪費。走到了馬店,直接對著老板說出了買馬的意願,開口就是要最快的馬,還說價錢不是問題,先前從老者那邊得到的光暈石還沒有用到過,而一小顆光暈石絕對可以應付老板的叫價。「很抱歉,這位客人,目前所有的快馬都已經被預訂走了,要是不嫌棄的話,小店還有幾匹二等馬,腳力也有一等馬的七成左右。」「我出三倍的價錢,可否讓出一匹就好?」「真的沒有辦法,哪怕你出十倍的價錢我也是不敢賣,這批貨是要運往作戰前線,軍方要的東西我們怎能不給,客人就請體諒一下小店的難處。」如果真是這樣,就不是老板刻意抬價的手段,麵對國家這樣龐大的組織,即使是商團也不願意招惹,更何況是一般的小百姓。「就從剩下的中找匹最快的,耐力也不能太差,我要趕長路。」聽到回答的老板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滿臉笑容地回答介紹起其中的兩匹,沒有一個專業的商人會跟錢過不去,同樣的理由,在麵對一個充滿購買意願的客人麵前,肯定展現出最讓人舒服的一麵。隨意挑選了其中一隻,反正也看不出來馬的好壞,與其浪費無意義的時間不如早點出發,正午過去好一段時間了,趁著太陽還在的時候想儘可能趕點路,畢竟天黑之後視線總是會有影響,萬一沒看清楚很可能會發生意外。順便買了足夠的草料之後,就將馬牽出了店外慢慢往城門的方向走去,若不是城內禁止一般人騎馬,早就騎上去奔馳而去,但是現在也僅能壓抑住躁動的心情。大概是由於開戰的原因,出城的盤檢比起上次來時還要嚴密,而像安弗帝這樣牽著馬突出的存在,自然也受到了較多的關注,比起前麵幾個放行過去的人,明顯多了好幾個問題,毫不懷疑如果沒有後頭開始拖長的人龍,所需要的時間將會更長。出了城外,沒有任何的規範可以束縛,迫不及待上馬狂奔,達達的馬蹄聲連響於道路之上,奏出急湊的進行曲。半個小時幾乎是在瞬間就過去,快速的律動使得身體傳來絲絲疲憊感受,安弗帝的騎術也就比沒學過的人還好上一點,對於沒有把握訣竅的人,馬背上的顛頗絕對不會是種享受,短時間內自然不是甚麼問題,可是距離太陽下上至少還有幾個小時,光憑意誌力是難以承受得住。這種時候不免後悔為什麼之前沒有好好學習,否則也不會麵臨這樣的問題,考慮到接下來的路途,即使心有不甘還是停下休息。休息幾分鐘後,身體的不適稍減,就又上馬繼續趕路,就以這樣走走停停的模式一個下午也過去了,看著西斜的太陽,也知道就算再趕也跑不了多遠,還不如趁著現在找個休息的好地方,徹底回複今天下來的疲勞。念頭剛決定不久,好像看到前方的路上有著甚麼,趕緊把將繩向後一拉讓馬停下。策馬緩緩走去,才發現是一名少年倒在路的zhōngyāng。四周的景sè在火光明暗變化下彷佛注入了生命一般晃動著,坐在火堆旁邊一麵啃著乾糧一麵思索著傍晚的那名少年,一開始還沒有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對方好像就是今天在傭兵公會裡遇到的那位。粗略檢查之後也沒有發現明顯的外傷,可是到現在還是沒有醒過來,詳細的原因恐怕要等少年醒來後才能問出,如果他會醒來的話。可沒有忘記後頭還有人在追趕著,而對方似乎有讓人昏睡不醒的能力,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不免會往那個方向聯想過去,隻是目的又是甚麼?難道是為了示威不成?真是這樣的話,帶他過來的行為說不定是錯誤,但是同樣的情況再來一次也是一樣的選擇,即使知道這樣的舉動可能會引來對方,說不準已經潛伏在四周,品味獵物最後的掙紮。該緊張還是恐懼?這兩種情緒都不打算有,因為都是多此一舉的行為,要是對方真的躲在周圍並且確定了他的存在,不管怎樣的舉動恐怕都是無意義的,既然如此倒不如平靜麵對,說不定還能有著一線生機。當然這也是最壞情況的猜想,並不覺得情況真是如此,一切應該隻是巧合而已,世事的種種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猜測的,哪怕是多麼有力的證據也不見得指到真相。並不打算在這件事上麵花太多的心思,或者該說現在的他沒有多餘的心力去處理,隻想要儘早趕到古王之殿確認,到底離開之後發生了甚麼?一晚,也就是到明天早上為止,所能付出的時間也就是這麼多而已,即使明天早上少年還是沒有醒來,隻會在附近找個安全的地方將他放置,對於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自問做到這樣也已經足夠了。能在這樣廣大的世界相遇兩次算起來也是有緣,但也僅止於有緣,並不打算為了這點緣分而付出太多,特彆是現在這種時候,要是早點在路上碰見,還真不好說會不會為了省下寶貴的時間趕路而無視他的存在。看了少年一眼,見到他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升起睡覺的念頭,既然短時間內大概是不會醒來,就沒有必要白白等下去,好好修整今天的疲憊自然是重要的事。在四周布置下一些示jǐng的小機關後,把最後幾根枯木放入火堆,便靠著樹準備睡去,說起來這些準備主要還是為了少年而做,畢竟現在的少年光是野獸靠近恐怕也是難逃一死。安弗帝有自信發現以他為目標的野獸,即使是在一天的勞累之後,卻沒有把握能夠發現所有靠過來的野獸,換個說法來講,會有反應的是危險而不是動靜,否則以自然豐富的生態,一整個晚上都不用睡了。或許是真的有些疲倦,沒有多久就進入夢鄉之中,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一醒來首先向少年的方向望去,卻是發現昨晚少年所在的地方空無一物!一瞬間jīng神立刻緊張起來,完全沒有剛睡醒的迷糊感覺,環顧四周試圖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雖然有可能隻是少年醒來四處走走,然而太過大意也不是可取的行為。一圈看了下來,消失的除了少年以外,還有昨天係在一旁的馬,變成了一張紙條留在該處,幾乎是瞬間就猜出可能發生的事了。拿起紙條,看著上麵短短三字的對不起,頓時肯定了腦海中的猜想:恐怕是醒來的少年騎著馬走了。生氣的情緒固然從心中升起,還有深深的無奈湧上,又怎能想到因為一時好心,反而會得到這樣的結果,即使再多次的道歉也不是可以犯錯的借口,或許是xìng命悠關的大事,但也不是不告而取的理由。現在該怎麼做?是要折返回去,還是就這樣繼續前進,等到下一個城鎮再買一匹馬?估算起來大概有個兩三天的路程就可以抵達下一個城市,而折返回去也差不多會花上相同的時間,當兩個選擇幾乎相同的時候,選擇便顯得更加困難。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想,如果當其中一個選擇突然多了一項優勢之後,判斷幾乎也就決定,正如天平兩端,僅需要一點點的重量就足以改變平衡。最後選擇繼續前進,說不定還有機會追上少年,儘管是多麼渺小的機會也是一個誘因。既然現在馬沒了,就沒有必要特彆沿著道路前進,一些崎嶇的小路雖然比較難走,卻能縮短不少距離,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是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至於時間上能縮短多少就隻能聽天由命了。拿出地圖確認所在的位置,並且在其上規劃可行的路線,當然僅是作為一個參考而已,實際的路況可能有所出入,要是完全相信地圖上的記載可能會有不少的狀況發生。這附近有不少的山環繞,導致附近的路段有些曲折,如果從中間切過去的話,說不定真的能追上少年,當然前提是他才剛出發不久,否則也是美好的幻想,不過作為前進的動力也足夠了。匆匆收拾行裝之後,加快腳步出發,然而中間的山路比起先前想象的要難走許多,花了一兩個小時也就穿越小半個山丘,距離另一邊的道路恐怕還得再花上一兩個小時,前提是後半的路不會比前半更難走。一個上午的時間,總算是可以隱約看見道路,在林間的縫隙裡若隱若現,但是耗費的時間遠比預期長上許多,在原本的打算裡,現在應該是要到達下一個道路才是,如今隻是勉強達到一半的目標而已。對於能追上少年一事已經不抱任何的期望,換另一個角度來想,要是真能追到的話,也不用特地買馬了,這樣的自嘲在心中浮現。然而命運的奇妙之處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從林間的縫隙之中,似乎看到了一名少年騎在馬背之上。除了少年之外,似乎還有四五個人呈現包圍之勢將他圍在zhōngyāng,每個人手上亮晃晃的兵器幾乎說明了他們的身分,要嗎是傭兵再不然就是強盜,而以現場的情況看來,後者的可能遠遠高過前者。由於中間隔著一小段樹林,雖然可以聽到模糊的人聲,卻聽不清楚其中的內容,想來也就不外乎那幾句話而已,或許字詞上會略有所異,表達出來的意思還是殊途同歸。在過去的旅途中,要是碰到強盜的話,安弗帝就會像變了個人一樣,對所有見到的強盜趕儘殺絕,因為每次見到他們,過去那段記憶就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就像現在想起的畫麵一樣,懷中滿身是血的身影以及周圍麵目猙獰的臉孔。當這樣的畫麵浮現,那時候的情緒也會隨之占據身心,無儘的憤恨將化做奪命狂風,收割附近所有的生靈,最初的那一次,當安弗帝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已經沒有任何一個站立的人影存在。經過十數年的時間沉澱,破壞的衝動雖然還是會升起,也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是一種控製之下的憤怒,對於那些罪有應得的惡徒給予相應的懲罰,既然有奪去他人xìng命的念頭,也就要被人殺死的覺悟。如果不是能力無法使用,肯定會衝出去,即使少年偷走馬在先,過去積累的仇恨,不是可以這麼輕易放下的,要不是他們,十多年前的悲劇又怎麼會發生?現在僅能壓下心頭的衝動,這樣的痛苦必須要忍受,他的生命現在不是完全屬於自己的,再說衝動也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手段,過程固然重要,但絕大部分的時候,結果才是最重要的,同樣的懊悔已不想再一次的經曆。目前的情況再多觀察一下還是有好無壞的,距離抉擇的時候至少還有好一段時間,否則現在看到的應該少年被圍攻的景像。退去或者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是在確定無能為力之前,並不打算如此,這個世界每少一個禍害就多了一分美好,他的理由並非這樣崇高,說實在地也說不清楚為什麼,真要給個理由的話,名為仇恨的兩字或許是最貼切的答案。小心翼翼地向前靠近,避免任何的聲響驚動對方,隻是四五名普通的強盜,即使赤手空拳也有著八成得把握獲勝,但也沒有必要增添麻煩,要是能偷襲掉一名敵人,無疑會輕鬆許多。計劃總是沒有變化來的快,也不曉得是發生了甚麼事情,對方就突然動起手來,按照一般的情況來判斷,一名少年恐怕撐不了幾秒鐘的時間,是戰是退?必須在這一瞬間做出抉擇!不等他做出決定,一股強大的力量已經作用到了他後腦之上,伴隨著一聲悶響便失去了意識。短短不到十秒的時間,勝負的結果已然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