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在第一時間跑了起來,看著對方遠去的背影,陷入兩難之中,到底是該離開還是追去,就像搖擺不定的天平兩端無法做出最後的衡量。緊接著又是一陣陣爆炸的聲響傳來,整個天空幾乎已被烏黑所覆蓋,就像暴雨之前覆蓋大地的黑sè織衣,眼見青年的身影就要消失在視線之中,還是無法做出決斷。最大的考慮因素是背上的少年,隻是孤身一人想必會毫不猶豫地追上,現在需要負責的不僅是他一人的生命,還有屬於少年的美好未來,這樣的沉重越是了解便越是無法輕下抉擇。放在這邊自然是個選擇,理所當然有著相應的風險在,要是被對方的人發現下場不用多說,對於一個昏迷的人又能指望會有多少反抗能力,如果叫醒少年的話結果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幾乎可以確定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往對方本營跑去。現在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換個角度來看如果完全清楚也就不需要在這裡猶豫不決,正是因為不清楚才會產生擔憂,擔憂眼前曾是強盜的青年遭遇危險。再不追的話就無法跟上了?情急之下找到了說服的理由:既然剛才是對方救下,現在該是償還的時候,哪怕會因此遭遇危險,不過是讓情況回到稍早,在那一片黑暗的房間之中。即便全力奔跑,在背著少年的情況之下,也無法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隻是這樣還不算太糟,最起碼還能遠遠吊著,然而逐漸猛烈的爆破聲響帶來的濃煙開始彌漫,眼前的景像正在逐漸模糊。出聲叫住?先不說青年會不會聽到,就算聽見了也不會停下,他的心裡恐怕已經容不下其他事物,再說是以甚麼立場,甚麼時候也會關心起強盜的安危,過去所發生的事情實在無法遺忘。理智與行為有時就像站在兩個相對的立場總是背道而馳,明明覺得像對方這樣的強盜,最好死的乾乾淨淨,身體卻是奮力奔馳,拚命要追上前方的青年,擔憂對方會遇到危險。矛盾永遠都是人心之中最為奇妙的情感,或許也是人類才智有限的鐵證,如果不是無法在短時間做出最好的取舍,又怎會有猶豫不決的煩惱?姑且撇開這樣值得思考的問題,必須得承認追丟了青年,四周竄起的濃煙就像黑sè的霧氣壟罩,同時也像是不祥的預兆降臨到所有人的心中。還有需要追嗎?已經不是能不能夠的問題,而是要不要堅持的決擇,能夠看清的範圍正在逐步收縮,在這樣陌生的環境裡,即使小心注意還是有著迷路的可能。就像是要考驗安弗帝的能力一般,背上的少年也在這個時候醒來,趁著他沒有注意從背上跳下,往著一旁的岔路在瞬間就失去了身影,隱約似乎可以聽到少年訴說抱歉的言語。原本未決的問題又增添了新的麻煩,安弗帝恨不得有人能夠告訴他此時此刻該做些甚麼,省得在近乎無解的思考迷宮之中徘徊。又是一聲爆破,不僅是在現實之中,同時也在腦海之中,將所有的麻煩炸開,留下其中唯一的念頭:向著爆炸聲走去。如果是青年的話應該也是相同的想法,說不定能在那裡遇見他,至於少年就暫且忘記。估算起來應該不會太遠,先前埋怨的黑煙在此時成了最好的路標,選定最後出現的那道,約莫五分鐘左右的時間應該能夠趕到,至於到時候該怎麼做就等到了再說,現在就專心趕去。預期的爆破聲沒再傳來,反而感到不安,變化的發生不見得都是令人衷心期待,至少就現在的情況來說,並不希望如此。轉過最後一個岔路,距離濃煙竄出的地方已經不遠,遠遠看去有著兩道人影分為兩邊對峙,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有用的訊息。向著那邊小心靠近,試圖得到更進一步的信息,同時也小心地不讓自身的存在暴露,隱藏起來的力量絕大部份的時候都能發揮出更好的效果。「請你離開這裡。」遠遠地就能聽到模糊的聲音,隱約可以感覺出是先前青年所發出的。「該離開的是你才對,快點讓開。」另一道聲音也傳了過來,要比剛才的來得渾厚,更容易讓人聽得清楚,除此之外安弗帝覺得似乎曾經聽過這樣的聲音,隻可惜彌漫的濃煙無法看清兩人的容貌。其中一道身影舉起了手來對準另外一方,就像拿著甚麼東西指著一樣,然而另外一道身影卻是向前進了一步,同時又傳來了一道聲音:「我並不想傷人,但是對我攻擊的人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為了這種人值得嗎?」安弗帝不禁產生了疑惑,剛才話中的這種人指的又是誰?這個問題很快得到解答,仔細一看,能夠看出舉手的那方身後還有一個倒下的身影,想必就是話中所提到的那人。同時剛才有著熟悉感覺更加強烈,腦海之中似乎有著一道身影浮現,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卻又無法看清,這樣想之不起的感覺總是令人討厭。咻的一聲劃破了原有的局勢,一瞬間就shè到對方麵前,眼看就要透體而入的時刻,可又突然轉向落下,就像撞到了甚麼堅硬的東西一樣,同時之間一團火焰包覆了另外一道身影,於此同時安弗帝終於想了起來。「席斯!」一聲驚呼突兀響起,一道視線向著安弗帝看來,隨即也傳來了一聲驚呼:「安弗帝!」兩人都不曾想過會在這裡遇到對方,心中都被強烈的震驚所填滿,還沒來得及品嘗重逢的喜悅,安弗帝突然想起被火焰吞噬的青年,下意識地跑了起來,隻見火焰之中的人影點點吞噬於烈炎之中,短短瞬間已經甚麼也沒有剩下。原本跑起來的雙腳停了下來,似乎也是明白這樣舉動的毫無意義。「你怎麼會在這裡!」看著那張熟悉的麵孔,一股苦澀突然湧出,眼角餘光中的灰燼讓重逢的感動參雜了莫名的情緒,是一種複雜地讓人搞不清楚的情緒,就連他自己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情緒都覺得不可思議。為什麼會被青年的死動搖?不!就連是不是青年都無法確認,隻憑著一道模糊的身影及聽到的聲音,憑甚麼確定是他?然而這樣逃避問題的作法絲毫沒有起到它應有的作用,反而升起了心中的罪惡,與剛才的奇妙情緒混雜。是不是他已經不重要了,除非能看到青年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否則那道身影就隻能是他,那個曾經救出並讓他動搖的那個青年,隨著他的死亡心中的動搖又更發強烈了。「怎麼沒有看到傑爾,他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嗎?」席斯半笑著說。剛才的情緒還沒來得及消化,又是股濃烈湧上,搭配著席斯的笑容如同一柄利刃刺下,原本傷痕累累的心又增添了道流血的傷口,與先前尚未痊愈的傷口一同滴著鮮血。如同沸騰翻滾的熱油可以說是現在心情的最佳寫照,眾多紛雜的念頭不停升起又被推擠而下,然後又再一次地升起,不斷刺激著脆弱的心靈,幾乎忍不住要對席斯咆嘯,為了青年的死、挑起傑爾的痛苦以及對於自身無能的滿腔憤恨。最終這股衝動還是壓下,即使真的做了又有甚麼好處?會因此痛快不成?或許在瞬間的確如此,接下來的尷尬又該如何處理?為了一時的情緒而後悔,這樣的行為絕對不值得去做。「你怎麼會在這裡?」選擇用問題來逃避問題,現在的他迫切需要時間來整理自身的情緒。席斯指著地上的人說:「我是為了他而來的,他是我正在追查的組織的一員,說不定他會知道一些事情。」順著席斯所指看去,正好看見那人舉著手弩對著胸膛,突來的變化是席斯所沒有料到的,還沒來的及阻止,刺耳的聲響已經傳進耳中夾雜著穿過血肉的悶響,即使不用確認也能肯定對方已經死去。看著席斯臉上閃過的情緒,安弗帝又是升起了一股愧疚,如果不是他,說不定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發生。「又是這種情況……怎麼這個組織的人動不動就要自殺,他們不煩我還嫌煩。」如果是在以前,聽到這樣的抱怨,想必會露出會意的微笑,然而此時此刻的他已經沒有半分這樣的心情,心中的混亂已經容不下其它半點進入。「看來那個人給我的這個任務恐怕是完成不了了,就是之前在迪墨裡的那個人,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傭兵裡的第一人!」無意之間的言語又是勾起情緒,第一人!那個人想必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儘管彼此之間隻有短短的交集,卻已留下不可抹滅的深刻。「你所說的那個組織是夜吧?」用著略微淡漠的語氣問出,對於鏡,確實有著恨他的理由,不過就是無法打從心底討厭,同時也無法發自內心感到喜歡,冷漠或許是唯一能夠選擇的態度。「你知道!我還以為沒有其它的人知道,原本也就猜傑爾可能會知道,沒有想到你竟然也會知道。」再一次提起傑爾的時候,安弗帝的神情仍然不免黯淡,儘管先前早就有過經驗,卻也沒有因此更能忍受,反而有種更為強烈的感覺,先前所立下的決定在此刻顯得多麼脆弱,掩蓋的傷口並不會自己痊愈,隻會繼續腐壞。「先不提這些了,也不曉得他們哪裡弄來的軍用火炮,這種專門用來破壞的武器很快會把這裡燒毀,炮彈裡麵的火油會讓火勢快速蔓延,在這裡還沒陷入火海之前還是快點離開。」拉著安弗帝就要離開,然而安弗帝就像腳下生了根一般沒有移動,少年的身影從腦海之中閃過,那些罪有應得的家夥被燒死也無所謂,可是被抓來的人是無辜的,就當是良心蘇醒,從前能夠漠視的心態被青年的死瓦解,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坐視不管。「怎麼了!我是沒有關係,可是你不同,如果不是我的能力是火在這裡一樣會沒命。」「這裡還有被他們抓來的人,如果放著不管的話他們會死的。」席斯對上安弗帝的眼神,似乎在觀察些甚麼,過了幾秒之後才說:「十分鐘,如果沒有找到的話也要離開這裡,不然也沒有意義了,快點帶路吧,我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浪費了。」能夠得到同意,自然是鬆了一口氣,然而另一個問題又馬上得要麵對,根本不曉得他們在哪,怎麼可能能夠帶路。不安地瞄了一下席斯,得到的是一道不解的目光,說與不說之間確實讓人感到猶豫,但在這樣危急的時候也不是顧慮的時候,坦白換來的是不可置信的大喊。「你高興就好,反正時間到了就算是打昏也要把你帶走,到時候你可不要怨我就好。」席斯半笑說著,幽默的語調衝淡了不少尷尬。當然要麵對的問題不會因此改變,隻是能以更冷靜的情緒思考,現在走一步算一步,即使最後沒有救出,至少也能說服曾經努力,比起一開始完全放棄來說,更能夠被人所接受。「隨便找找吧,就往那個方向好了,我想那邊的可能xìng應該比較高。」所指的方向正是他們逃出的地方,同時也是少年那時候跑去的方向。「那個方向的話應該可以再多留個兩三分鐘,剛好是在上風之處,火勢不會那麼快蔓延到那。」安弗帝跨出了腳步表示行動,儘管能夠多了一點緩衝,其緊迫的情勢依然不改,與其拖拖拉拉地把珍貴的時間浪費,不如趕快行動。現實要比想象中更充滿希望,才沒走幾步路,兩人就撞見一個逃命的人,席斯順手將他攔下,將從對方口中獲得有用的信息,對方一開始根本理都不理,然而席斯硬是把他抓住,明擺一副不回答就彆想走的架勢。碰到這樣蠻不講理的人,過去一貫使用的蠻橫完全沒有作用,剛才反抗所吃的苦頭頓時讓他聽話起來,問甚麼就答甚麼,而得到想要的訊息之後才將他放走。從剛才那人口中得到了牢房的位置,與原先所猜想的幾乎相同,雖然耗費了一些時間,考慮盲目尋找的浪費,還是有其價值在。到了對方所說的位置,果然有著向下的樓梯,一般來說牢房多在地下的理由是讓人較難逃脫,除非能夠憑空挖出一條通道,否則對方隻需要在出口設置防備就能夠攔截。估計是由於大火的緣故,整間屋子已經看不見一個人影,正當這麼想時,又突然看見人影從入口進來,幾乎是在第一眼就認出是先前的那位少年,都不禁有些感歎緣分的奇妙。少年臉上的表情很明顯也是發現到了安弗帝,似乎可以看出一種名為逃避的情緒出現,然而卻是邁步向前,就像有著不得不如此的理由。對著安弗帝一個點頭,沒有開口說出半字,或許是不曉得該說些甚麼,隻能以沉默做出行動,倒是一旁對席斯率先開口,小聲問著安弗帝這人是誰,得到的是一個草草響應的答案,真要介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接著少年環顧四周像是再找些甚麼,站在他的立場,大概可以猜到他這樣做的目的,開口說道:「我想你的父親很可能就在下麵,跟我們來吧。」兩人徑自往著地下走去,少年隻是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才剛走完樓梯就能見到兩旁長長的牢房,即使是現在,仍然不免好奇為什麼為有這麼多的牢房,難不成需要關押的人有可能如此之多?「裡麵的人聽著,儘可能遠離門口,等下我要把門破壞掉。」席斯向前一步大喊,雄渾的聲音在通道之內回響。一時之間安弗帝還沒有反應過來,搞不清楚席斯到底要做甚麼,這份疑惑很快就由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所解除,一顆如人頭大小的火團凝聚,很快地便脹大為如同孩童般的大小。又在短短的瞬間有了變化,好比氣球吹破的瞬間,整團火焰炸裂開來,熊熊的火焰占據眼前的一切,同時可以感覺到強勁的氣流襲來,一般來說攻擊發出的地方都是相對最安全的位置,而在這裡都能感到它的威力,其它的地方自然不消多說。當火紅從眼前消退,焦黑的sè調讓原本的單調增添了幾分變化,更為重要的是,先前緊閉的房門已經不見任何一扇完好,撇開這個方法的危險程度,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十分快捷的方法,也是現在十分合適的選擇。從臨近幾個房間陸續有著人走出,每個人臉上或多或少都有著迷惘,隨著其中一道身影的走出,身旁的少年突然叫喊著跑了過去,讓走出的那人臉上滿是錯愕。過了一小會兒,又被全然的喜悅所取代,這樣的喜悅或許是他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如同絕望一下子變為希望,巨大的反差多少會讓人有種不真實的感受,男子自然也不例外,即使是夢也讓人不願意從中清醒。想來少年所抱著的男子應該就是他的父親,這一刻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必然會是一生之中難以忘懷的記憶,這份感動也感染了周圍的人們,對於安弗帝來說,就像是能與傑爾重逢的可能。原先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在眼前完成,其象征的意義或許也正是如此執著的理由,如果原先相信無法完成的事情得到了驗證,那麼其它的事情是否也不像先前所相信一般地絕對?「抱歉打斷你們感人的重逢,如果不想要等下被燒死在這裡的話,最好還是馬上離開這裡,到時候你們再感動也不遲。」席斯的話頓時讓氣氛為之一轉,原本空氣之中的喜悅之情被凝重所取代。沒有任何願意獲救的人會向往死亡,換句話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得要考慮席斯所說的危險,即使是安弗帝也不例外。少年有些不舍地放開了男子,對於外麵的情況少年自然也是清楚,對於危險的感受當然更為強烈。從狂喜之中回過神來的男子,在看到席斯的瞬間發出了驚呼,席斯在注意到之後,表情也有著明顯的變化,從剛才的情況看來,兩人應該早就認識。「跟我走。」再一次發出的提醒結束了剛才短暫的插曲,約莫估算起來也差不多有十分鐘過去了,正如剛才所說的,如果不想被燒死在這裡,最好抓緊時間離開。回到樓上,可以感受到熱氣迎麵襲來,走出門外,赤紅的火焰是世界唯一的sè調,現在的情況遠比先前想象來得惡劣,之前進來的時候四周連火苗都沒有,沒有想到才下去沒有多久竟然會變成一片火海!風向轉變了!這點細微的變化很快被安弗帝察覺,隻是對於現在的情況又能有甚麼幫助?事情不會因為明白形成的原因就不會發生,絕大多數的時候是作為借鑒,避免同樣的問題再次發生,至於現在還是專心思考如何離開,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好好反思也不遲。眾多方法從腦海之中湧現,卻又一個個地被否決,如果要用一個簡短的字詞來形容的話,束手無策或許相當貼切。就在安弗帝苦思無果的時候,席斯已經做出了行動,烈炎從他身上竄出,緊接著向著前方席卷而去,一條火焰所構築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都是同樣冠以火焰之名的烈紅,卻給人截然不同的感受,如果說剛才的火是狂暴的煙花,那麼現在的就如同壁爐裡的火焰令人感到溫暖。「快點從這裡離開!」安弗帝對著眾人大喊,雖然他不是席斯本人,也能夠明白這樣的通道不能夠維持太久,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席斯是用著一己之力,隔絕掉通道兩旁的熊熊烈火。如此高強度的能力輸出想必維持不了多久,為了避免耗費多餘的力量,自作主張地催促眾人,儘管僅是一點點的幫忙,最起碼也是一份心意。短短一愣之後,眾人依序走進了通道之中,除了席斯之外,就隻剩下安弗帝還沒有,眼神短暫交流之後也跟著進去,接著席斯也是,每一步跨出通道的長度也隨之縮減一分,當最後一步跨出,剛才令人驚奇的景像也消失無蹤。四周的火焰不時湧來一道道的熱浪,但比起剛才烈火重重的包圍無疑是好上許多,最起碼能夠看到一條生路向外延伸。也無須選擇該走哪條路,烈火之中自有著命運的啟示,剛才另一個可以選擇的方向已被朵朵綻放的紅蓮所占據,即使沒有人再出聲提醒,也都明白要加快腳步,說不定就在下一瞬間,站立之處將被火焰所侵吞。幾乎是被熊熊烈火所驅趕,其中的幾個危機由於席斯的存在變得有驚無險,不自覺間已經跑出好一段距離,燥熱的氣息終於有著一絲絲清涼夾雜其中。在山丘之上的林間,望著腳下的一片通紅,眾人終於可以得到喘息的機會,或坐或站用著各自的方式舒緩剛才的緊張。「席斯,我要感謝你又救了我和我的夥伴一次,現在可以確定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吧?」男子笑著說,當然如此語氣之中的真意不會因此而被掩蓋。「這次依然算不上數的,說起來你真要感謝的是他才對,如果不是他堅持的話我想我早就離開,你要謝的話還是感謝他吧。」席斯一個勾手將安弗帝拉了過來。相對於安弗帝的拘謹,男子的態度顯得十分自然,既是個xìng之外想來也跟兩人所經曆的過往有關,猜想男子應該也是一名傭兵,即使是一二階的能力者在任務之中所遭遇的危險往往需要他人援手才能渡過,更彆提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了。從這個角度出發,能夠活下來的傭兵或多或少都承接過他人的恩情,即便原先不習慣的人,也會從這樣個過程之中逐漸習慣,到最後甚至會融入一個人的xìng格之中。又在這個時候,少年走了過來道謝,讓困窘的情緒更是增添,安弗帝並不擅於表達,不過是過去還是現在都一樣,沒有必要也同樣沒有需要。「不好意思,原本應該要好好感謝你的,不過實在是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去處理,恐怕得先離開了,要是有空的話歡迎你們隨時到城裡來找我。」短短話彆之後,男子領著眾人離開,漸行漸遠的人影之中,似乎可以見到其中一道較為矮小的身影不時停下回望,除了少年安弗帝不做他想。「對了!」一瞬間有著不好的預感,關於傑爾的事即使覺得席斯有知道的權利,卻還沒有準備將這一切向他說出,最起碼還不是現在,至於要準備多久就連安弗帝自己也不知道。「跟你講一個好消息,我已經進入五階了,對於能力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就像剛才的火焰通道,如果是在以前根本做不到那樣的效果,放火燒死自己還比較有可能。」五階!這樣消息的震撼透過安弗帝的表情演繹出來,要知道距離上次分彆的時間估計不會超過兩個月的時間,在這麼短的時間沒想到席斯竟然能夠突破,這樣的速度讓他都不禁懷疑是不是自身的天賦太過貧乏。或許是安弗帝的反應讓席斯獲得很大的滿足,看他臉上滿臉得意的模樣真的會讓人有種想打下去的衝動。「其實有很大的運氣成分在,見到第一人的時候,他說要幫我提升一下能力,不曉得這是不是他的能力,總之我莫名其妙地就突破到了五階,到現在都有點懷疑我是不是在作夢,要不要我幫你問問看他能不能也讓你提升一下?」神情突然一黯,隨即安弗帝低下頭去試圖掩飾臉上的情緒,震驚的喜悅之後是殘酷的事實,無法使用能力這個問題就像沉甸甸的巨石壓在身上,明明是最需要能力的時候卻又失去,經過剛才的事情,已經開始體會到失去能力的他是多麼地弱小,就連xìng命也是靠著彆人才得以保存。絕大多數的人們都渴望得到幫助,也有著不在少數的人在渴望的同時卻也排斥,另外還有像安弗帝這種完全排斥的人存在,如果隻是小忙或許還不會有太大的反應,可是像生命如此沉重的完全無法選擇忽略,特彆是建立在犧牲之上。「怎麼了?這付死氣沉沉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我所認識的安弗帝,要是拖拖拉拉的話我可要遠遠超過你囉,到時候可彆怪我這個朋友不講義氣。」任由席斯的手勾上肩,如果是在以前肯定會嫌太重為借口掙脫開來,真正的理由或許是對於席斯這個朋友的認同並沒有像想象中強烈,至於現在,至少是這個令他感動的當下,安弗帝沒有做出任何的閃避。席斯原本都已經做好準備會被趕開,預想之中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倒也樂得輕鬆,稍稍得寸進尺地加了一點重量一樣沒有反應,總覺得這一次的再見,比起上一次來說簡直像是不同的兩人。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情?這個疑惑席斯放在心中沒有問出,從剛才在火場之中相遇的時候,開始的幾句交談隱隱就有著感覺,隻是由於狀況危及也就暫且放下,至於現在席斯覺得還不是時候,雖然不曉得發生了甚麼,從得到的反應來看或許不是好事,這樣的事情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才不會讓彼此受傷。「先找個可以休息的地方吧,不曉得是不是用太多能力了,怎覺得現在好累,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躺下來好好睡他一覺。」席斯裝模作樣打著哈欠,一時之間也不曉得到底是不是真的。這樣的情況可大可小,想必隻要是能力者都會有經驗,能力使用的量度很容易在不自覺下超出,儘管絕大部分都是能力者主動透支,力量有時就像權力一般如此誘人,而在其強大背後卻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代價。「就聽你的,我想就在附近找一個有水的地方好了,應該會涼爽許多。」「為什麼?這裡還蠻舒服的,我看乾脆就在這裡,也不用浪費時間去找了。」席斯立刻發出抗議,擁有火之能力的他對於炎熱不僅有著較強的忍受力,而且還會覺得十分舒適,空氣中的熱風對他來說相當宜人。「先放下這個問題,我突然想起來下麵的火難道就不用管嗎?」或許還有一句潛台詞是安弗帝沒有說的:萬一火燒過來該怎麼辦?席斯看了看火勢再轉頭看著安弗帝,眼神之中似乎是滿滿的嘲諷。「你以為我們會有辦法嗎?都已經燒成這樣了,四周的溫度普通人隻要一靠近就會被熱昏,除了等它自己熄滅以外,就是祈禱現在下場大雨。」聽著席斯近乎多餘的解釋,也覺得剛才的想法十分愚蠢,任何具有判斷力的正常人在看到下麵熊熊燃燒的火海也都明白事不可為,彆說撲滅光是靠近一點都像席斯所說的一樣,絕對是近乎自殺的舉動。「那還是先離開這裡好了,就算是你應該也不會希望在休息的時候突然被火所包圍吧?」「你剛才想找有水的地方不會是怕這種事吧?你就放心好了,我敢保證要不了多久火就會自己熄滅了。」臉上的自信幾乎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認同,但也隻是幾乎而已,安弗帝臉上做出來懷疑的表情就是最好的證據。「說起放火這一回事你絕對沒有我拿手,看到周圍沒有,一般的建築都會和森林有著一段距離,而他們大概怕被偷襲這段距離明顯長上許多,沒有東西可以燒火要不了多久就會熄滅了。」確認不是開玩笑的表情之後,心中多少也信了幾分,正如席斯所說,可以看到火海和森林之間是一片荒地,目前看來還沒有燃燒起來的跡象,或許要不了多久就會熄滅了,當然這個時間是長是短至少現在是猜不出來的。「還是找個遠一點的地方好了,你不覺得這裡的味道聞起來不太舒服。」不死心地又找了一個理由,也不曉得是在鬨著玩還是真的。席斯配合吸了幾口氣,並沒有覺得有令人不舒服的味道在,不禁在想到底是安弗帝太過敏感還是他的感覺太過遲鈍,以過去的經驗來判斷,或許後者的可能xìng明顯較大。「隨便怎樣都好,隻要是個能睡覺的地方哪裡都行。」一邊說著一邊就走了起來,完全沒有等安弗帝帶路的意思。稍微一愣,也跟了上去,誰先誰後這種事情一點也不重要,在屬於兩人的道路上一步步前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