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的種種在身下穿梭,從古王之殿離開後也有幾天的時間,約莫再幾個小時就能飛到那個地方,看著高高懸掛著太陽,rì落之前就能夠趕到。筆直的大路上,可以看到黑點正在緩緩移動,看起來應該是規模不小的商隊,算是路上所遇到的最大一個,不過也僅是稍微注意一下,就像開車時後窗外的風景,舒緩著長期飛行的勞累。原本打算就這麼飛過去的,隻是一絲絲的熟悉氣息讓安弗帝停了下來,似乎能感受到淡淡的能力波動從下方傳來,如果在距離這麼遠的高空都能感受得到,想必也是五階以上的能力者,而隱約的熟悉感受,浮現了一道模糊的身影,或許就是他所散發的氣息。停滯高空,無法立刻做出決斷,心中已有八成的把握能夠確定,可就算真的是他,現在的相會是否有著必要,既然是在人群之中,就這麼下去肯定會帶來一陣sāo動,要是因此而造成困擾反而破壞了當初的好意。就在猶豫的時候,下方似乎也發生了情況,車隊開始停了下來,周圍開始出現零星幾個黑點,隨著時間越來越多,隱隱形成了鬆散的黑圈,如果沒有猜錯,估計是遇到了劫匪,這樣龐大的車隊,對於許多人來說無疑是肥美的誘惑。將高度降了下來,不過並打算馬上出麵,主要是為了方便觀察情勢而已,約在百餘公尺的空中才停了下來,既能夠觀察也不至於被下麵的人發現,他想確認感應的那人是否是席斯再做決定,當然要是這群盜匪太過分的話,也會出手將他們全部清除,過去的悲劇仍是無法忘記的傷痛。外圍的包圍已經形成,商隊也整個縮成一團,武裝的傭兵繞在最外圍,然而對於無數倍的強盜而言,隻是犧牲多少的問題,勝利早已是決定好的事情。預期的麵孔並沒有在外圍看到,反而是在內圈之中看到那頭熟悉的紅發,儘管有些奇怪,也不至於多想,重要的是從氣息的感應,以及眼中的臉孔,已經可以確定就是席斯本人沒錯,至於其他的事情都是些細節無需在意。雙方的僵持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名女子被盜匪脅持,估計是在剛才的慌亂之中被擒,同時可以聽到響亮的嬰兒哭啼聲傳來,在激烈的拉扯下,儘管女子無懼周圍的利刃,還是不敵對方的氣力,懷中的嬰兒硬是被奪了去。在吵雜的人聲之中,無法聽清到底在講些甚麼,然而從對方的行動之中倒是不難猜得出來,一手高舉著大刀,另一手抓著嬰兒就要上拋,殘忍的行為無法給予任何的寬恕。就在安弗帝打算出手的時候,一道身影已經搶先了行動,原本拋在空中的嬰兒被抱了下來,火紅的頭發在人群之中顯得特彆顯眼,站在亮晃晃的兵刃包圍之中,卻是不見他臉上絲毫的懼怕之情,有的隻是人xìng中的正直。原本聚起的能力頓時散開,既然席斯打算出手的話,就沒有插手的必要,以他的能力而言,全滅對方估計就是幾個呼吸的時間,當然那種程度的火焰很可能會傷及無辜,大概也是這個原因他剛才沒有馬上出手,火焰的猛烈特xìng,稍有失誤就是難以彌補的錯誤。然而事情的發展卻是遠遠超出安弗帝的預期,隻見剛才舉刀的男子衝過來,朝著席斯揮了一拳過去,席斯竟然就這樣向後倒去,完全顛覆了心中的認知,難不成對方也是能力者,否則怎能這麼輕易地將他擊倒!巨大的反差有了一瞬間的失神,當回過神來的時候,正看到數柄大刀正朝著席斯的所在砍了過去,沒有多想甚麼,全身在瞬間完成了轉換,再次出現已是在他的身旁,暴起巨大的風壓將周圍一切全部彈了開來。整個動作幾乎是眨眼不到的時間,對於平常來說隻能用奇跡兩個字來形容,即便是現在的安弗帝要完成這樣的動作也是有不小的消耗,八成的能力就這樣用去了,絕大部分還是在於全身的轉換,餘下的一點才是用來產生風壓。「你沒事吧?」不自覺脫口而出,而席斯則是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頭抬起,眼神裡的絲絲困惑,顯然也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情,或許在場的眾人,唯有安弗帝自己才清楚發生的一切。「安弗帝?你怎麼會在這裡!對了,要先將孩子還給她才是。」語音方落,就看到一名女子跑了過來,臉上的急切沒有絲毫做假,在接過孩子之後,就是癱坐在地不停哭著。見到這幕之後,心中難免有了波動,回複的能力凝聚風刃,正要向著四周散發的時候,卻是看到一道道的背影正在遠去,地上還有零星幾把落下的兵刃,顯示他們的慌亂,從距離來做判斷,似乎是在他出現的同時就開始逃竄。心中雖有些困惑,可是看著四散的人群,凝聚的風刃有著消散的跡象,如果這時候出手,和他們有甚麼不同,當然並沒有就這麼放他們走的打算,剛才舉刀的男子,以及對席斯出手的數人各自迎接了一道風刃,儘管是隨意為之,對於他們卻是索命的死神,奪去了他們的生命,至於其它的強盜就沒有出手的意思。待到他們逃散到視線之外,除了倒地死去的幾名惡徒,重新將目光轉到席斯之上,眼神裡的疑惑比起言語更能傳達心中的意思,隻是還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不遠的sāo動吸引了他的注意。慌亂之中有種異樣的秩序在,沒有多久已經能夠聽到馬蹄聲,正在遠去的車隊竟是沒有一人有過來的意思,顯然是要拋棄這裡的兩人,原本還想追上前去,可是稍加細想之後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站在他們的立場怕也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席斯隻是看了一眼遠去的車隊,便回頭安撫女子的情緒,完全看不出來像是被拋棄的人。估計是因為強烈的情緒波動,女子突然昏了過去,或許今天所經曆的一切,將會成為她生命中最為難忘的時刻,在將女子放置好後,席斯才將目光放回安弗帝身上,原本安弗帝還想開口詢問,不過在心底深處,還是希望能從他的口中主動說出。「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還被你看到這麼狼狽的樣子。」嘴角的弧線有些變型,注意到安弗帝臉上的凝重,放棄了這項無意義的舉動,他自己也很清楚,這不是能夠隨便就蒙混過去的事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不成你也失去了能力!」很自然有了這樣的猜想,有過的經驗不是那麼容易抹滅,對於許多人來說,比起傳言,自身的經曆更具有說服力。席斯先是看了遠方,然後才轉回頭來說:「我隻是想以一個普通人的身分完成這趟旅程。」原本有些不太明白席斯的意思,然而突然想起剛才他所望去的方向,正是狂死去的方向,心中隱隱有些明白,他是想用他自己的方式來做些甚麼,並非以能力者的身分,對於狂來說,能力者這個身分帶來的絕大部分都是不幸。沒有再多說些甚麼,不過是短短的一句話,已經能夠明白,席斯決定的事情不該由他人乾涉,每個人都有屬於自身的信念,往往不被他人所理解,卻無法抹滅其存在。「那麼等你完成這趟旅程之後,有甚麼打算嗎?」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語般,席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以行動說明了答案。這個問題如果是問向自己,該如何回答?想必也是和席斯同樣的舉動,真要用言語表達的話,僅有三個字能夠說出:不知道。無奈卻又真切的答案是唯一的可能,未來的一切就交給未來去決定,至於現在隻要專心完成眼前的目標就好。「我可以期待下次相見的到來嗎?」安弗帝如是說著,目光卻是向著遠方的藍天,語氣之中似有些落寞。「那天一定不會太遠的,我們都已經巧遇這麼多次了,不證明我們之間深厚的緣份,肯定在將來的某天會再次遇到,帶給我們生活的驚喜。」語氣中的絲絲輕鬆讓人有種熟悉的感覺,就算一個人有所改變,也還是有些是不會變的。似乎可以想象出再次會麵的場景,說不定會是在熱鬨的人群中偶遇,也或許是在荒僻的小路上相見,種種的可能不是一時之間能夠列舉,再說也不是重點所在,隻要能夠重逢,不管是在甚麼樣的情況下都好。強勁的旋風包圍自身,沒有再多說些甚麼就要分彆,感覺要是再待下去就難以離開,倒不如趁現在還沒動搖前,讓自己無法後悔,儘管這次的相會是如此短暫,但是兩人之間的情誼不是用時間來衡量,曾經的相處之中,早已在生死之間有了難以割舍的交情在。隱約可以感受到身後的視線在目送,不曉得在他的眼中,此刻所見的是怎麼樣的景象,又是以何種的心情來看待。飛揚的塵土或許能在某種意義上代表兩人此刻的心境,模糊之中又能見到被掩蓋的存在,若隱若現彷如無可預期的未來。山穀之中,強勁的風不停吹著,時不時揚起陣陣塵土,除了沙土的味道,隱約還有絲絲的血腥味存在,下意識撐起風場,試圖阻攔外在的一切,能力的風壁忠實發揮它的功用,風與沙都被屏蔽在外無法侵入,唯獨血腥的味道無法消散。事實上這裡並不存在這種味道,隻是和過往的記憶連係在一起,是無法忘懷深刻在腦海之中的景像,那個時候,幾乎整片大地都被鮮血沾染,刺鼻的味道麻木了感官。看著熟悉的點點滴滴,十多年的時間過去了,這裡的地形幾乎沒甚麼改變,也沒有人活動的痕跡,畢竟那件事情在當時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視為凶地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這裡曾經埋葬掉數百的生靈,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所浸泡過。隨著回想的進行,眼中似乎可以重現當時的場景,不!不僅是種感覺,那時候所發生的事情真的在這裡重現,朝著他迎麵跑來的兩道嬌小身影,是絕對不可能會認錯的。正如同記憶中一樣的位置,後頭被拉著跑的那人突然倒了下來,前頭的那人也跟著停下,就在兩人止步的時候,叫囂的人聲從後方傳了過來,在安弗帝的角度來看,可以看到無數名的男子手持兵刃正朝著這邊跑來。隻見那人將人抱起,用著吃力的表情努力跑著,然而四周逐漸緊縮的包圍網已然形成,注定他的努力是徒勞,除非他能突破人牆的封鎖,以他幼小的身驅撕開通往生命的道路。已經不曉得是第幾次變換方向,男孩還是不斷地跑著,直到環顧周圍都是滿滿的人海後,臉上還是先前的那付表情,感覺隻要有任何一絲缺口,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向它衝去。包圍的人牆一點點收縮,留下約莫是半徑三尺的小圓之後才停下,處在中心的是先前的兩人以及安弗帝一同,腦海中不曾遺忘的記憶重新翻湧,他知道不出幾秒的時間,就會有名男子從人群之中走出。正如所預期的,一名臉上有刀疤的男子走出,儘管這不算是明顯的特征,周圍的人每個人外露的肌膚上,或多或少都有著傷痕在,就算忘記其它所有的人,也不會忘記他的臉孔,因為是他帶來了死亡。男孩將手上的男孩放下,將他護在身後,不過在周圍滿滿是人的情況下,有些失去它的意義,四周都是對方可能攻擊的方位,沒有所謂的死角存在。「就算你們是孩子可是你們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我們不能冒險讓你們活著,要怪就怪你們命不好。」男子一邊說著一邊將大刀舉起。男孩作勢yù撲,說不定有機會把對方撞倒,然而之後的事情顯然都沒有考慮,就算撞倒了他又如何,在這樣的包圍之中憑他幼小的身體是不可能逃出。就在他準備跳起的時候,另一名男孩突然從他背後推了一下,頓時讓他跌倒在地,然後看到的是男子手上的大刀,正要朝另一名男孩的身上砍去,這下攻擊要是落實,可以想見大量鮮血噴濺的景像。安莫德!兩人異口同聲叫喚著,安弗帝更是閃到了男子刀前,暴起強大的風壓向前,隻是強勁的風牆就這麼穿過了男子,而對方手上的大刀也毫無阻隔地穿過安弗帝的身體,大片的鮮紅占據了視線。早有預期的結果還是令人難以忍受,在男孩身影出現的同時,就有過猜想,這或許是像迪墨一般的幻境,隨著時間的推移更是肯定了這份猜想,儘管如此還是忍不住出手,而結果依然沒有半分改變。兩人所見的同一片鮮紅衝擊著理智的防線,四周纏繞的能力有著一瞬躁動,才又平息了下來,或許是對過去有所預期的心理讓他回複了過來,然而另外一人也就是被拉倒的男孩可就不同,臉上的表情僅能表現心中一二分的痛苦。不顧身旁的男子,男孩衝上前去抱住,然後用他幼小的手掌努力想把傷口堵住,卻是阻不了鮮血以及生命的逝去,感受到逐漸冰冷的身體,男孩臉上的淚水流得更猛烈,滴落在一片鮮紅之中模糊了它的存在。沉浸在哀傷中的男孩,完全沒有注意到外界的情況,渾然不知男子手上的大刀正要朝它砍去,刀麵上滑落的津紅,讓冰寒的刃光更加刺人,彷佛在渴望更多的鮮血供它品嘗。安弗帝在旁看著,記憶中的這部分有些模糊,隻記得回過神來的時候,四周已經化作人間煉獄,那時候還存活的僅餘下兩人,此外的所有人都浸泡在血泊之中,在染紅的大地上陷入永久的沉睡。彷佛有道無形的屏障保護了男孩,男子的刀停滯在半空之中,任憑他怎麼使勁就是無法砍下,甚至突然彈開,儘管僅是些微幾公分的距離,未知的異變還是帶來異樣的恐懼感。「是覺醒,不要讓他有機會成功。」不知道是誰喊出了這句話來,好像是約定好的暗號一般,圍繞的人群像是瘋狂了起來,各自揮舞著手上的兵器向著中心的男孩砍去。如同洪水席卷的攻勢,竟是沒有造成半點的傷害,男孩浮在空中像是睡著,完全沒有受到外界的乾擾,這樣的結果反而讓他們更為瘋狂,比剛才更為猛烈的攻擊不斷襲來。對於平常人來說,能力者相當於死神的代言人,就算僅是一階的能力者,要殺掉數個人還是沒有問題,要是再加上解放,數量翻個幾倍也絕對不會奇怪,後頭的同伴阻擋了退路,在最前頭的人想要活下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先將他解決,要是讓他成功覺醒,是要付出xìng命的代價。不知是眾人的努力奏效,還是說本來就該如此短暫,男孩的雙眼突然張開,伴隨的是護罩的消失,從開始變異的時刻算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快!殺了他,他還隻是剛剛覺醒而已,肯定沒有多強的能力。」短暫的寧靜被這句話語結束,圍繞的眾人再次攻了上去,儘管完成了覺醒,但也意味著失去了屏障的保護,要是以肉身對抗他們手上的兵刃,恐怕會在瞬間變成肉醬。就在以為一切都結束的時候,揮舞的兵刃又再次停滯了下來,另一種防護保護了男孩,氣場,能力者最常用的防護手段,就算僅是暫時氣場也起碼要有三階能力,它的出現意味著男孩至少也是三階初醒者,顛覆了許多人初醒一階的認知,而這樣的變化,對於他們來說想必是晴天霹靂般的噩耗。能力的波動從男孩身上傳出,或許其他人無法發現,但是安弗帝可以清楚感覺到風刃的凝聚,十數道的風刃先後成型,在同一時間向外發shè,帶走了與數量相應的生命。而在其他人的眼中,看到的隻是昔rì的同伴在突然間倒下,脖子上噴濺的鮮血是顯而易見的傷口,這樣的傷勢換作在自身之上,也是唯一的死亡,對於死亡的恐懼讓人無法自製。有了第一個人逃走後,彷佛瘟疫般迅速傳播開來,就算有人想要向前,也無法阻止後退的浪cháo,一個人的力量難以阻止大勢的流動,至少在這群人之中,沒有人具備有這樣的能力。如果他們選擇持續攻擊,或許之後的結局會完全不同,就算是名三階能力者同樣無法維持氣場多久,一旦失去了保護,亂刀之下同樣落個死亡的下場,但如果畢竟是如果,現實不會因此有所改變。沒有了防守的壓力,索xìng將氣場撤去,比起自身的xìng命,男孩更願意看到他們的死亡,心頭的那份痛苦才能稍稍舒緩下來。一道道的風刃成形發出,伴隨的是死亡的到來,哪怕他們跑得再快,也無法比風更快,沒有半分鐘的時間,已有數十人倒下,而這個數字還在累積之中,唯獨成功脫逃的人數依然掛零。看到了這裡,已經能夠預想到接下來所發生的事情,失去鬥誌的一方淪落為被屠殺的下場,先前的立場整個顛倒了過來,事情的結束僅是時間的問題,從目前的情勢看來估計用不了多久。大約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四周已經沒有任何站立的人存在,除了男孩獨自站在血海zhōngyāng,躁動的能力反應他不平靜的心情,就算沒有過去的經曆,即便隻是一般人想必也能夠稍稍理解男孩此刻的痛苦。四周的景象仍未有消失的跡象,安弗帝身旁的能力也跟著不平穩起來,這邊之後的事情他有著清晰的記憶,就算想忘也忘不了地深刻,正是因為如此清楚,才無法壓抑住心頭的情緒。彷佛是想用威壓阻止它的進行,然而就連一絲扭曲都無法辦到,心中的悔恨在頓時間強烈起來,他可以看到男孩扶起先前重傷的男孩,即使失去了意識,臉上扭曲的表情可以想見男孩的痛苦,任誰受了這麼重的傷想必也無法輕易忍受。越是看到他的痛苦,心中升起的刺痛越是強烈,於是男孩做出了決定,與其讓他活著繼續受苦,倒不如給他一個解脫。能力的波動彙聚到男孩掌中,用他新得到的力量來執行這項苦澀,小巧的風梭成形掌上,隻要朝著他的胸口送去,解放蘊藏其中的威力,就能將他瘦小的身軀貫穿,並給予名為死亡的寧靜。顫抖的右手緩緩前移,同時之間臉龐上的淚水無法止歇地流著,在他小小的腦袋裡,想的隻是解除眼前的痛苦,卻是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會在心中留下難以抹滅的創傷。安弗帝在旁看著,同時也明白男孩此刻的心理,因為兩者本來就是同一的存在,不過是過去與現在的分彆,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的話,肯定要阻止這愚昧的行動,哪怕最後的結果不變,最起碼能夠減輕心中的罪惡,無能為力以及親手結束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無論怎樣的呼喊,依然無法阻止男孩的行動,畢竟它所傳達的是曾經發生的事情,是已被確定的曆史記錄,要是真的那麼容易就能改變,他也就不會踏上追尋傳說的道路。哪怕是以緩慢的速度在前進,還是穩穩地縮減著距離,再有幾秒不到的時間就會貼上那具瘦小的身體,過去艱苦的rì子是時候迎來解脫,就算這個解脫是死亡也無所謂。就在風梭即將要貼上的前刻,對方突然睜開了雙眼,用著一貫清爽的笑容向男孩打招呼,一瞬間過往幸福的時光在男孩眼前浮現,就算隻是短暫幾秒的時間都值得努力追求,正是因為這份笑容才能克服過去的種種苦難,讓男孩感受到生命的喜悅,認同活著的美好。噴灑臉上的溫熱,打斷了男孩的失神,他用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右手,名為後悔的情緒在他心頭升起,隻可惜……這個時間已經太晚,要是能夠早一步收手……或許就能有完全不同的結局。即使是在這樣的狀況,對方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不過湧上來的劇痛帶來些許的扭曲,構成了新的表情,難以用簡短的言語來描述,接著就是迎來凝固的時刻,殘破的身驅已經無法挽留生命的存在。男孩的靈魂似乎也隨之抽空,眼前殘留的最後景象讓他無法思考,不明白是甚麼樣的心情,才能對凶手發自真心地露出笑容,這樣的問題來得太過突然,並在強烈的情緒下忘卻了一切。安弗帝自身也陷入失神之中,過往的經曆在眼前忠實呈現,不可能沒有任何的觸動,況且這份傷痛至今還未跨過,有所反應也在情理之中。四周的景像宛如靜止般,和失神之前沒有半點不同,可正是如此才更顯得真時,他自然還記得那時候的他,就這樣呆立了許久,任憑時間的流逝也無法衝淡阻塞的悲傷,還是由於身體的強烈饑餓才讓他回過神來,然後再一次麵對眼前的殘酷。不由自主地,差點又陷入過往的傷痛之中,在此時此刻,保持著清醒無疑是種煎熬,正如當時候他一樣,要是就這麼死去未嘗不是種幸福,最起碼可以不用麵對所謂的現實。將眼睛閉起,即便如此還是無法阻止畫麵的出現,彷如深刻於腦海之上,無法停止想象,就連刺鼻的味道也沒有消散,已經有點無法區彆現實與虛幻的分界,畢竟對於他來說,這是他的曾經。強迫運轉能力,躁動的氣流在四周刮起,帶起漫天的塵土模糊視線,自然也將影像遮掩許多,但光是這樣還不足夠,必須要從根本徹底解決,如果沒有人在cāo控,是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這樣的變化。「我知道你的存在,快點現身!」安弗帝朝著周圍大喊,並透由能力將聲音傳得更遠。寂靜並非他所預期的答案,於是再次喊道:「我知道你在的,傑爾!或者該稱呼你為海藍。」隨著聲音的傳出,四周的影像漸漸消散開來,熟悉的身影從其中浮現出來,就站在安弗帝的眼前,臉上淡淡微笑和他記憶裡的完全一致。「我們又見麵了。」無視於安弗帝臉上的凝重,正如他過去的作風,傑爾繼續說著:「原本以為你會更早猜到這件事情,還是說你就這麼不想要再見到我的出現。」似笑非笑的感覺在傑爾臉上出現,看起來十分的虛假,確切來說是沉重的心情讓他無法接受,就像剛才話中所說的,的確不期望他的出現,最起碼不是在現在這種狀況下。「這樣做對你有什麼意義?」麵對這個問題,或者該說是質問,傑爾臉上的線條更是增添了幾許生氣:「你不覺得你一直以來的追求,在許多人的眼中也是毫無意義的行為嗎?」安弗帝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如果他真的不想說,也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得到答案,況且剛才的問題某種程度上已經是相當明確的答案,心中的詮釋想必就是他所想表達的意思。淡淡的清涼氣息不知在何時彌漫,在注意到的時候,四周已經散布著許多藍sè光點,像是天空中的雲朵般,偶爾稀疏偶爾濃密,總是會有許多意想不到的變化等待發掘。無視於氣場的存在,毫無停滯地落在肌膚之上,更jīng確的說法是融合進去,可以感覺有某種東西透過光點進入了體中,一時之間無法說清是些甚麼,隻知道這種感覺並不令人討厭,平心而論是種心靈的寧靜。如果不是眼前他的存在,或許就會沉浸其中,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有他的存在也就沒有光點的出現,除了他以外,不做其他可能的猜測,因為有無法容納其他原因的理由在。悄悄發出能力試圖改變光點的移動,光從結果來看顯然是徒勞無功的行為,除了得到傑爾的一個眼神,讓他能夠更確定先前的猜測,彼此間的差距沒有因為他的進步而有所縮減,正如遠方的太陽,哪怕怎樣努力追逐也無法靠近。「不用太過在意,隻是想讓你的心情平靜一些,為了等下你將要做出的選擇。」隨著話語的進行,四周的藍光似乎有著消失的跡象,正如它的出現,它的消失也讓人毫不自覺,待到發現的時候已經失去蹤影。看似模糊的言語卻是能夠明白其中的意含,說到底言語的功能也是為了彼此間的溝通,並非需要絕對地jīng確才能夠傳達。迷惘的情緒再度彌漫腦海,先前擱下的問題如今再度麵對,而心中依然沒有一個答案存在,原本單純的追求已然變質,更想要回到當初事情發生的時刻,不過這個願望能否實現?就算是他也無法讓時間倒流吧……像是感應到安弗帝的想法,傑爾開口說:「隻要說出,我就能夠將其實現,但是會被實現的也就是願望本身,命運本身有著某種必然的規則存在,也許你能夠因此改變所有,當然可能甚麼都不會變化。」「如果你還沒有決定好,我可以等你,直到你下定決心的時候,我會再次出現。」麵對如此誘人的提議,卻是搖著頭拒絕,有種感覺要是此刻沒有辦法決斷,就算給再多的時間也是枉然,選擇固然是需要時間思考,但並不代表足夠的時間就能做出決定。過往的種種一幕幕在腦海出現,從和傑爾相遇的那刻開始,然後是葉天和村長的相遇,以及和席斯初次交手的經過,持續不斷地在腦中閃過,不管是快樂的或是痛苦的記憶,現在想來都是難以割舍的存在。唯獨其中的片段讓他心碎,正是莉語最後所留下來的眼神,如果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寧願最初就沒有任何的交集。再次對上傑爾的眼神,某種決斷已在心中做下,正想要將其說出的時候,一個想法突然出現:許下願望之後,他還會留著嗎?實現願望的傳說,就失去了出現的必要。原本的堅定出現了一絲動搖,卻在此刻聽到傑爾的聲音:「說出你的願望,不管是甚麼我都會將其實現。」對上的雙眼正如過去般有著難以言喻的魔力,好比傳說給人的感覺,不容任何雜質的參雜,幾秒的時間過去,安弗帝重新確定了心中的決定,然後說出他的願望……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