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外的負擔指的不是派森的糾纏會改變卡列尼娜和自己的關係----那原本就不存在,而是說他對這次行動帶來的負麵影響。因為儘管弗朗西斯才是這支軍隊名義上的統領,但實際上派森和他那名從一開始就對弗朗西斯相當不敬的情報官才是真正的統帥者。沒有他們的傳達,弗朗西斯的命令不會被執行,甚至連讓哨兵報告進程都做不到。弗朗西斯當然理解精靈們的心情,和精靈公主並蒂蓮一般存在的美麗遊俠準將卡列尼娜成了彆人懷中的鮮花,雖然那說起來那是卡列尼娜的私事,彆人無權過問,但這還是大大地激發了精靈們的種族熱情。他們對弗朗西斯這名不受歡迎的統帥抱有極大的成見,對他的命令一律采取了視而不見的。反正法不責眾。如果不是女皇當眾給自己授權,讓自己成為擁有正式軍銜的小統領的話,弗朗西斯相信自己甚至不會被獲許乘坐瘤木行者,無法準時抵達目的地。如果不改變這個局麵,那麼這次綠妖精森林之行顯然要以自己的失敗而告終。自己切入精靈上層的計劃肯定要受到極大的阻礙。那麼自己就沒有可以和彆人周旋的明麵的資本了,這可不是弗朗西斯願意看見的。所以,他準備做點什麼---不過那得在確定形勢之後。現在。^^ 小 說 5 2 0 ^^他率領----或者應該說跟隨,一整個縱隊地精銳士兵,脫離了行軍中的瘤木行者隊,率先來到了受災區外圍。探路。順便為接下來的行動獲取真實的信息。這一次,他們沒有拒絕他。時間已經接近拂曉了,月亮早已經隱沒,螢火蟲燈微弱地熒光在密林中間或閃過,樹影憧憧。整個森林正處於夜與晝地交替之中。陷入了不多有的寂靜。貓頭鷹撲棱著翅膀從夜空劃過,隨後傳來嬰兒啼哭般的叫聲。弗朗西斯知道那是偵察的夜梟之一,鳥語他不懂,但很明顯,前麵沒有危險。“解除隱蔽!”派森說著,率先從白樺樹上跳下來。“所有人,保持警惕,我們進去。“另一名軍士長說。這是綠妖精森林外圍的精靈村莊。算是一個比較大地精靈聚居地,已經有了相當的規模。朦朧的晨霧中可以清晰地分辨出不太整齊的幾條街道,還有街道邊的店鋪招牌。從建築規模上來看至少也有五百以上的常駐人口,對於廣袤的外迷霧森林來說,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自然村落而已。永夜港軍方甚至可能不會留意到它地存在----如果它沒被摧毀的話。弗朗西斯跟隨精靈們進入村口的時候。即使是他看慣了殘酷的場麵,也不禁屏住呼吸。*****不讓氣味再影響到自己已經被景象刺激變淺的胃。“怎麼了?安德森探員覺得不適了?“能說出這麼刻薄話地當然是賈森,伯恩。那個瘸腿地情報官。弗朗西斯本以為他隻是做一些重複性的書麵工作地文職人員,但在進入這片林區之前和林狼群的遭遇戰中看見他踩著一頭狼地小腹,單手將它的腦袋扯下來的時候,他就不這麼想了。弗朗西斯沒有回答,隻是朝前麵的樹屋揚了一下頭。“是的,燒毀了,都燒毀了。這令你興奮嗎?”伯恩的話語中總是帶著攻擊性,就像一頭將尾針舉在身前的鞭尾蠍,咄咄逼人卻又保持著隨時後退的警惕。“不比一場小賭更令我興奮。”弗朗西斯給予了一點小回敬。他知道示弱是對付這種人最差的手段。必要的時候,還是強硬的拳頭更能解決問題。派森走過來,看了一眼伯恩。這讓伯恩和弗朗西斯的小衝突在開始的時候就被掐滅。旋即他加快腳步,朝前走去。在他身後,重甲的龍眠之地高階衛兵井然有序地進入。伯恩隨後跟上,率領他們開始搜查現場,尋找任何值得注意的細節。“我們來晚了。“莎娜說。弗朗西斯看了她一眼,對她蕭瑟的語氣有些奇怪。*****“我來過這裡。五天前。它在我的轄區。“弗朗西斯將臉轉過去。---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麵對。徹底燒毀樹屋是不大容易的事情,因為它其實活生生的樹木,是濕柴。大大小小的樹屋都被燒成了樹樁,散發著不完全燃燒的焦味。隨著一扇一扇門被踹開,報告聲開始接二連三地響起。“沒人!““沒人!““都燒光了!連一片樹葉都沒有。“燒光了意味著任何可以證明敵人手段和方式的線索也隨之葬送,這一次有預謀的突襲顯然要以一無所獲而告終。派森的眉頭皺了起來。行動是根據可靠線報展開的,他很有把握獲得一些有用的情報,甚至圍殺一部分在此落腳的敵人,而現在,他什麼都沒有發現。他很不喜歡這種一拳落空的感覺。不過,他沒有找到線索,不代表彆人也不能。“派森!“弗朗西斯走過來。“恩?”派森並沒有表現出對弗朗西斯的敵意,因為他知道那是沒有必要的。兩個人的矛盾不應該提到眼下的這個層麵上來。^^ 小 說 5 2 0 ^^甚至他還阻止了士兵們對弗朗西斯的不敬,因為這些行為會被看成自己指使的,這會對自己的仕途造成惡劣的影響。他不喜歡弗朗西斯,也希望立刻消失,但他知道不能用這種方式。這就是同樣是一個戰壕裡出來的戰士。派森是總督而伯恩隻是一名情報官地原因。弗朗西斯也清楚這一點,所以,相對地,和他相處起來態度很平和。兩人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有奪愛之恨的仇人。而像有著泛泛私交的朋友。“你不覺得奇怪嗎?”弗朗西斯問。“什麼?”“沒有大規模械鬥的痕跡。沒有血跡。也沒有連屍體。“很簡單,敵人將他們帶走了,“派森說。”下毒,突襲,然後用婦孺脅迫其他人投降。奴隸協會地手段非常了頓。隨後補充自己地判斷,”他們這一次應該是傾巢而出,人數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人數占據著優勢才有能力將精靈們押送走,這個邏輯合乎常理。弗朗西斯想道,隻是,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你沒聞出來嗎?”派森立刻明白了弗朗西斯指的東西----其實,誰又能忽視呢?空氣中到處都充斥著這個味道。*****“恩,縱火。掩蓋罪行成本最小的辦法。也是奴隸聯會最常用地善後手段,但他們無法掩蓋掩蓋這個事實。“他認為弗朗西斯的提議毫無建設性,也沒有任何幫助,沒有耐心聽下去,於是朝前走去。“我是說。屍臭。”弗朗西斯說。派森的腳步停住了。他轉過頭來,對上弗朗西斯的眼睛。“我要一隊名士兵。跟我來。”弗朗西斯沒有再解釋,隻是直接提出了要求。得到他的催促。黑貓輕巧地從莎娜臂彎裡跳上他的肩頭。熒光燈在它身上不能留下任何痕跡。晃動尾巴平衡身體,金*黃***色*的雙瞳在那團比夜還黑的毛團中一閃即逝。兩分鐘後,村中心廣場上。一把從樹屋裡找出來地,有一頭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鐵木鍬落在地上,原本握著它的士兵用手背按住了鼻子。熒光燈逐漸聚攏過來,而當焦黑的泥土翻開更多的時候,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地嘴巴。展現在他們麵前地是一大堆屍體,精靈的屍體。之所以說是一大堆,是因為他們層疊在一起,就像小孩玩地,或者是一捆糾結的海蛇草。殘缺不全,麵目全非,糾結,肮臟,血腥。這些曾經鮮活地生命就以這樣一種令人不快的姿勢展現在了精靈們的麵前。生命的尊嚴和活力全部已經離他們而去。“他們沒帶走她們。“弗朗西斯瞥了一眼派森說。後者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一柄鐵木鍬,用它將最近的一具屍體翻過來。屍體在埋葬時被大力踩壓過,肋骨和脊柱受到了嚴重的創傷,稍微一碰就發出了骨裂聲,腦袋以一個活人做不到的角度轉過來,掛在左肩,眼珠脫離眼眶,被一束神經掛著,輕輕晃蕩。弗朗西斯身邊的一名普通士兵的喉結動了動,然後他立刻轉過頭去。“你說得很對,他們應該是用毒,能夠麻醉精靈的毒。投進水源。然後開始屠殺----這就是沒有戰鬥痕跡的原因。“弗朗西斯繼續說。”致死的原因是內臟遭到了重創,咽喉上的劍傷隻是為了確定他的死亡。下手的人很熟悉精靈,知道隻要尚存一息,生命之泉就能挽留他的性命。他們這麼做是為了不給你們留下線索。任何線索。我想其他屍體上肯定也有類似的劍傷。“派森聞言轉頭,左側翻動另一具屍體的伯恩朝他點了點頭,這讓他麵色愈發凝重,不是為了弗朗西斯表現出了出乎意料的經驗,而是眼前糟糕的局麵。他丟下屍體,將鐵木鍬插在泥土裡。“為什麼?“派森問。“為什麼?弗朗西斯重複了一遍,他的分析已經贏得了應有的尊重。這麼明顯的嘲弄也沒有引起圍觀的精靈士兵出聲喝止。”什麼為什麼?““他們完全沒理由這麼做。”帶走她們不是更符合他們的利益嗎?“伯恩將派森的問題具體化。奴隸聯會入侵精靈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擄掠精靈,獲得驚人的利潤。一直以來,他們也確實在堅持這麼做,而現在的事情卻完全違背了他們的原則。裡麵一定有合乎邏輯的原因。“我不是他們的一員,不知道他們的目的為何。眼下也沒有可供推測的根據。所以我隻能說:和他們的目的比起來,這點利益----“弗朗西斯避免了使用精靈奴隸這個敏感的詞”---不值一提。“派森和伯恩互相望了望。“最近有類似的事件發生嗎?“弗朗西斯問。“沒有,他們的目的是擄掠,不會這樣毫無保留地屠殺。“伯恩說著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住了話,看向弗朗西斯。“怎麼?““兩天前,在夜歌森林,我倒是遇見了一件類似的事情,不過那一次,他們並沒有殺儘人。“伯恩的話沒有說下去。弗朗西斯覺得仿佛有一根針刺進自己的腦門,額頭開始劇烈疼痛,身體向後仰了一點,好像整個身體都將融入身後的黑暗之中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