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的標準配刃,月刃,有著新月般美妙的弧度,和海岸衛隊的彎刀有些相似,但更纖細,也更鋒利,因為鍛造它的材料是夜歌森林不歸裂隙下麵特產的精煉軟秘銀,而不是普通鋼鐵。弧度讓它在快速移動的格鬥中不會被破裂的盔甲隙縫卡住或者被老練的對手用劍輕易地鎖死,易於發出二次攻擊,是一種非常靈巧的近戰武器,熟練掌控它的人會是非常可怕的纏鬥者,但它的缺陷也非常明顯,那就是太單薄,難以招架重擊。當敵人穿著足夠防禦穿刺攻擊的重鎧或者精良的鎖子甲,而且使用重型武器----連枷,木槌,戰錘,重劍,甚至釘齒棍棒的時候,月刃引以為豪的靈巧優勢就喪失殆儘了。拿著它的人隻會是一個悲劇。每一年,因為這個原因死在野蠻傭兵手上的精靈巡林者已經超過了三位數。而現在,弗朗西斯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甚至更糟......弗朗西斯不停地倒退,眼瞳裡倒映著隱隱憧憧的樹影,還有兩個,帶著烈焰氣息的大戰錘越近在拔出軍官配刃的時候,弗朗西斯心裡是完全沒有準備的。不隻是他,整個前鋒營的士兵們都沒有準備。因為那時候天已經微亮了,一夜行軍之後,他們在一個活水源處短暫停留,用軍糧和清涼的泉水消除一晚上的疲憊。就連最警覺的哨兵也放鬆了警惕,開始閉目養神。誰也想不到謹慎地行軍一晚上,又平安無事之後,會在這個離出事點幾十裡的地方遇襲。襲擊者藏在密林中,擁有高階法師。用鏡像和覆影術瞞過了夜梟銳利的眼睛。數百名襲擊者----也許是一千,反正要比精靈的數量要多得多,揮舞著釘頭槌,趁著最後一絲尚未退去地夜色朝他們襲來。瞬間讓精靈們陷入了混亂。這支精靈前鋒營是由部分龍眠之地高階衛兵和普通巡林者衛隊,還有永夜港的哨兵部隊組成的,彼此稱不上熟悉。也沒有係統的作戰手段。他們都是勇武的戰士,每個人都悍不畏戰,隻是和可惜在戰場上,戰鬥精神從來就不是勝利的絕對因素。當混亂一開始,這三支隊伍就迅速地按照自己地習慣集結在一起,分散成了三個各自為戰的戰圈,省卻了敵人分而圍之的步驟。也給與了對方各個擊破的機會。而沒有陣營立場的弗朗西斯則被孤立在外,坦露在襲擊者的視線之下。軍官服飾讓他成了第一個被攻擊的對象。奔他而來的是四名明顯是中階,甚至可能是高階的戰士。其中兩名使用地是單手劍。看靈活的動作應該是經驗豐富的盜賊。這個陣容足夠對付任何一名高階職業者。剛開始他們想要地顯然是生擒。並沒有將弗朗西斯真正放在心裡。但是當弗朗西斯倒握著月刃。輕而易舉地用它鋒利地前端將其中一名盜賊地胸腔刺穿地時候。他們就開始認真了。這給弗朗西斯帶來了巨大地壓力。現在。戰鬥進入激烈地白刃戰狀態。兩名襲擊者此起彼伏地大戰錘讓弗朗西斯再三閃避。無暇反擊。也無力反擊。因為即使是反擊。手裡地月刃在對方鬥氣充盈地身上留過地隻是兩道一閃而逝地火星。裝備上地劣勢讓弗朗西斯陷入一邊倒地被動之中。沒人前來援手。就是莎娜也在人群中失去了蹤影。至於派森和伯恩。就更不能指望了。他們甚至沒有出現。弗朗西斯聽見了他們地副官在大聲指揮。卻沒看到他們地身影。其實這是個聰明地應對辦法。現在精靈們處於被伏擊地狀態。雖然被包圍。但離全線落敗還有一段時間。敵人地外圈還有不少腳踏弩和弓箭手蓄勢待發。這種時候作為指揮官。在認清形勢之前太過引人注意隻會導致更糟糕地結局。當後背靠到至少三人合抱那麼粗地櫸樹樹乾上地時候。弗朗西斯劣勢更加明顯了。兩名襲擊者交換了一個眼神。達成了默契。一左一右。掄足了力氣。巨大戰錘帶著呼嘯地風聲和驟亮地鬥氣朝他橫掃而去。戰錘在弗朗西斯眼眸裡越來越大。但弗朗西斯並沒有立即躲閃,也沒有驚慌失措地求援或者喊停,而是握著總是無功而返的月刃,身體微彎,保持著一個隨時暴起的蓄力姿態,眼中是極度的冷靜。其實月刃對上重鎧戰士並不是必敗的,隻能說是很難獲勝罷了。因為重鎧和重武器帶來地副作用----遲緩地移動速度和巨大的體力消耗,足夠讓他們地對手即使不能獲勝也能從容逃逸。隻可惜的是,掌握著襲擊主動權的敵人很少給精靈們逃走的機會。他們通常在配備幾名重甲戰士之餘還會配備一定數量的腳踏弩和弓箭手。用以保證獵物無法順利逃脫。就像現在。弗朗西斯可以輕易地躲閃開對方的攻擊,甚至還有機會反擊對方的軟肋:沒有麵甲保護的麵孔和**的小臂之類。可是他不能。因為不遠處那幾張腳踏弩一隻在鎖定著他。如果這兩名戰士退下。或者自己逃跑,那麼那些強力的弓弩會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麻煩。弗朗西斯不認為自己能夠躲得過它們的攻擊,而且他沒有忘了還有一名盜賊正在附近,他沒有看見他,但他知道他一定正潛伏在附近,尋找一擊致命的機會。比起有跡可循的腳踏弩,一名潛伏中的盜賊更具威脅。失神隻是一個思緒的瞬間,戰鬥在延續。戰錘轉眼間已經到了他身側,弗朗西斯甚至可以借著熹微的晨光看到對方胡咋的胡子,還有胡子上方閃爍著狠勁兒和廝殺快意的眼睛。這是屬於真正亡命之徒的眼神。雖然他們都穿著沒有標示的灰色鎧甲和同類顏色裝束,襲擊時也沒有任何喊降之類地戰前交涉,試圖掩蓋自己的身份。但他們掩蓋不了的是他們是軍人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這些人顯然是身經百戰的好手。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戰士,有過屬於自己地榮耀和輝煌,不過,他們的榮耀和輝煌今天就要到此為止了。因為他們選錯了對手。戰錘呼嘯而至,對方猙獰的笑容也愈發真切,弗朗西斯眼眶猛地一縮。----就是現在。他右腳抵住樹乾。以一個魚躍的姿勢,在雙錘交彙之前朝著兩名重甲戰士當中衝去。在和他們交錯而過的時候,巨大的戰錘重重地撞擊在了一起,火星四射,金屬交擊的悶響蓋過周圍的廝殺聲,響徹這一小片空間,泉水平靜的水麵震起了一點微瀾。疊加地反擊力震脫了戰錘。兩名重鎧戰士經驗豐富,一起撒手。沒有讓反震力傷害到自己。戰錘向兩邊打著旋,飛出去砸翻了數名襲擊者。血肉橫飛,最終消失在草叢裡。而這兩人則僅僅是虎口開裂。他們順勢向兩邊跌開一步,重靴在泉邊鬆軟的泥土中深陷。用這種方式卸去剩餘的衝擊力。與此同時,他們還做出了防禦姿勢,一人優質護臂包裹著地雙臂在胸前並攏,避免弗朗西斯的乘勝追擊,而另一名離得稍遠的則是抽出了長劍。他們的反應非常合理,也很迅捷。----如果不是穿著重鎧的話。在和他們錯身而過的時候,弗朗西斯已經完成了他的攻擊。月刃在近身格鬥上,鋒利小巧的月刃是極占優勢的。被彆人用長武器優勢逼迫得險象環生地他又怎麼可能放過這個展現優勢的機會呢?那名拔劍的戰士將劍拔刀一半,忽然停住了。他張開嘴,費力地想說點什麼,但是吐出來的隻是一個含糊不清的音節,帶泡沫的鮮血從他的口腔和鼻腔裡一起冒出來。他放開劍,雙手捂上自己的脖子,在鎧甲和頭盔的間隙裡,一條細長地傷口正在外激射鮮血。他跪倒在地。弗朗西斯的手中,借著越來越亮的天光可以看見月刃狹長又彎曲的刃口上沾染著淡淡的血色。這個景象似乎震懾住了僅存的那名戰士,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沒有任何動作,甚至忘了把手從胸前拿開,去抽出更可靠的劍。弗朗西斯以月刃柱地,站起來,麵對他,晃了晃手裡的月刃,然後開始衝刺。對方居然在他眼神的逼視下往後退了半步,幾乎要被他自己踩出來地深坑絆倒。弗朗西斯盯著對方地眼睛。忽然心生警兆,忽然彎腰。向前翻滾。鋒利的匕首從頭頂劃過。---是那名盜賊。他想要絞喉。弗朗西斯向前翻滾,同時手中滴血地月刃向後撩刺。月刃劃過空氣。散發著凜冽的銳器光芒。盜賊和戰士不一樣,他們對格鬥有著非常敏銳的直覺,在弗朗西斯反擊之前就先行退開了。----它什麼都沒有刺到。盜賊站在離弗朗西斯三米的地方,雙手都握著匕首,盯著他。弗朗西斯想也不想,直接朝他甩出了月刃。這個距離不是投擲武器最有效果的距離。但確是最有威脅的距離,因為月刃翻轉帶起來的鋒芒寬到令人難以閃避,而且速度尚未受阻。盜賊笑了,陰謀得逞笑容。就像盜屍人在一座無人認領的新墳上刨開最後一鍬墓土,看見了乾淨整潔的,沒有散發著屍臭的棺木。月刃從他頭頂越過,紮入一名襲擊者的胸腔,飆起好大一片血跡,隨後被他倒下的軀體帶入草叢,消失不見。僅僅是一個俯身,盜賊就輕鬆地躲過了這一擊。他向弗朗西斯做了個挑釁加嘲弄的手勢。並且逼近了一步。而在弗朗西斯身後,那名重鎧戰士已經抽出了他的佩劍,驚慌失措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和盜賊出入一轍的凶狠。他朝弗朗西斯的後背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