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擊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派森不是很確定,那時候,他正和伯恩在私下談話。布置換防和確定接下來的行軍路線。就當正事談完,兩個人陷入一個令兩者都沉默的老話題的時候,這些襲擊者就喊著古怪的口號從樹林裡衝出來了。剛開始,當這些不明身份的敵人出現的時候,派森心裡還是有些竊喜的,因為從襲擊者最初的隊形和人數上來看,他們並不能對堪稱精銳的龍眠之地衛兵和永夜港正規軍造成本質上的威脅,隻是引起了猝及不防的騷亂。然後這些慌亂徹底將弗朗西斯這個肮臟的人類孤立了出去。----你是統領?是的,但這是我的軍隊。這是他看見弗朗西斯迎上對手的第一個想法。他知道弗朗西斯有能力斬殺午夜,也知道作為眾生之門的高級探員肯定在自保上有一套,但他也知道,這些並不意味著弗朗西斯可以從容地麵對幾百名匪徒。----尤其是這些拿著釘錘和長劍,穿著暗色盔甲和褪色戰袍,喊著古怪口號的匪徒。有過在榮耀崗哨和人類士兵共事的經驗,又身為永夜港總督,派森可是很了解這些人的。他們零散地隻有幾個人的時候也許不足為懼,因為大部分人並沒有非常嚴重的犯罪記錄,也沒有嚴重的暴力傾向,最多也隻是一些有些蠻力和好鬥破落戶和通緝犯。他們普遍缺乏過人的個人武力,也沒有任何足以頂著通緝罪名在人類世界裡繼續謀生的能力。通常為了避免麻煩,他們總是願意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的,逆來順受,任勞任怨,緘默,溫順,都是他們的特質,也讓他們成了奴隸販子和小領主們最喜歡的廉價勞動力。但當他們聚集成堆,呼嘯山林的時候。就從路邊不起眼的,挨了你一腳也不會用低狺表示不滿的溫順土狗變成了凶狠的餓狼,因為惡意和瘋狂地情緒是可以互相傳染的,當每個人都懷揣著細微的破壞傾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這些原本不起眼的東西就會聚沙成塔。這時候隻要一個誘因,它們就會衝破囚籠,在心底裡快速腐殖,把一個正常地人變成嗜血的野獸。而野獸會毫不留情地用撕毀一切這種方式來教會任何膽敢阻擋他們的人怎樣尊敬它們。就像現在,明知眼前是他們平常避猶不及的精靈正規軍,也膽敢正麵交鋒。而麵對穿著軍官戰袍的弗朗西斯,則成了首當其衝的受害者。派森很樂意看到他們這麼做。他覺得,要是這麼發生了,那麼這樣的結果也不錯。雖然幾個小時之前他還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正事結束之後用自己的方式親手了結這個令他感覺蒙羞的人類男子----在卡列尼娜麵前。所以他當伏擊開始地時候,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組織起反擊,而是將指揮暫時交給了伯恩和他的下屬,自己隻是站在那裡,觀察全局,等待弗朗西斯受首。等待是緊張中帶著隱秘快意的,就像在品嘗一道冷卻後的美餐。可是現在,事情開始糟糕起來,戰況開始向他預料不到的方麵發展了。人影憧憧之中。派森並沒有看見他希望的,弗朗西斯被擒獲或者擊倒的樣子,反而看到了他不願意看到的景象:這些穿著破破爛爛的。揮舞武器都沒有章法的匪徒居然已經擁有了足夠威脅到他們地軍事實力。擁有完整的編製----弓箭手,步兵,重鎧士兵,戰爭禁械腳踏弩,此外還有幾名穿著灰布的神秘人,他們並沒有出手,隻是在首領身邊站著。像高級幕僚。看不出來他們是什麼職業。但從他們手上地法杖來看,肯定是魔法師。而且是擁有對這種小型遭遇戰一錘定音能力的高級法師。匪徒的實力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派森的預料。不過比起這些,派森更在意另一樣事:這些向來隻會用一窩蜂式洗劫的桀驁匪徒這一次居然服從於一個人的指揮。並且對他的命令表現出了完全不遜於正規軍地執行力。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敵人已經擁有了在森林裡和精靈正規軍正麵對抗地編製。也意味著,精靈們對對手嚴重缺乏了解,在請報上嚴重處於下風。更重要的是,這預示著這一次遭遇戰很可能以對方地勝利而告終。這是他不願意看見地。所以。當巡林者衛隊地士兵們遭受到大麵積箭雨攻擊。防線隨後被衝垮地時候。派森無暇再顧忌觀察弗朗西斯。而是立刻掌控了指揮權。開始反擊。(精靈語:)“守夜人鋒線外突。全部龍衛六點鐘方向突圍。”派森確實是一名經驗豐富地指揮官。調動起士兵們地士氣之後很快就組織起了攻防均衡地戰線。不過這也得益於精靈士兵們本身地素質。和誌願色彩濃烈地巡林者衛隊不同。龍眠之地地高階衛兵大多數是擁有準高階鬥氣地強者。而永夜港正規軍---包括伯恩麾下地情報員們。都是訓練有素地軍人。所以。儘管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並且因為裝備上地克製而損失慘重。但也沒有一擊即潰。而是默契地聚合在一起。抵禦敵人地進攻。(精靈語:)“其他人。保持距離。跟上。注意自保!“(精靈語:)“伯恩!伯恩!讓你地人設置靜態陷阱。掩護好!我說掩護!該死地!”派森衝著不遠處地伯恩喊道。後者揮舞了一下沾滿血地義肢。示意已經明白。隨後吹了一個嘹亮地口哨。麾下地幾十名情報員朝他這邊聚集過來。在聚攏地過程中。又有至少三名情報員中箭倒地。一邊倒的戰況瞬間得到了改善,在派森的指揮下,精靈們開始有意識地將戰線拉長,消減箭雨的殺傷力,同時朝後移動。這片空地是夏汛的產物,樹木相對稀疏,並不寬,但是還算有點深度的河流從泉眼邊流過,靠近泉眼的方向是鬆軟的泥沙。和泥沙上茂密但脆弱的季節性草本植物。沒有什麼躲閃對方弓箭攻擊地餘地。但在緩流的對岸,是鬱鬱蔥蔥的叢林,隻要進入那裡,對方壓製性的遠程攻擊就會失去效應,給精靈們帶來麻煩的重鎧士兵地戰鬥力在那裡也會大打折扣。但對方顯然也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弓箭手們明顯地加快了攻擊節奏,纏鬥中的步兵也開始變得悍勇,不像剛剛圍攏的時候那樣,隻是試探性地短兵相接。傷亡迅速增大。隨著喊殺聲響徹林間,薄霧都被染上了一絲淡紅色。和派森的焦慮和聲嘶力竭不一樣,襲擊者的指揮官對一直處於自己控製中的戰況並沒有投注太多的注意力。隻是盯著與精靈們撤退相差一個直角的櫸樹的方向,關注這場戰鬥唯一地意外。在那裡,他看不見的對手此刻正在和他麾下的快劍手戰鬥。戰鬥的節奏非常快,快到幾乎可以攝住人的心魂。讓人連眨眼都不敢眨,生怕那麼一瞬間,自己就錯過了分出勝負的那一瞬間----儘管事實上,他什麼都看不見。除了接二連三地被拋出來的快劍手。他沒有注意到最近的精靈屍體堆裡有一具屍體微微睜開了一隻眼,觀察著他。那是莎娜。隨著鋒線的延展,和派森那邊的牽製,巡林者衛隊這邊地戰鬥已經完全演變成了潰逃。幸存下來的三分之一弓箭手們開始配合龍眠之地衛兵的推進而後撤,襲擊者緊隨其後,咬住不放。莎娜就是借著這個機會,用假死讓過了他們全部。潛伏到了陣地地前沿。指揮官已經在射程之中了,但她沒有立刻動手,因為對方身邊出現的兩名灰袍法師。在她前兩次換位之前,她並沒有看到他們。刺殺是講究效率的,沒有一擊必殺的信心,莎娜寧願繼續等下去。而巨大櫸樹的背後,弗朗西斯的情況則恰好與她相反。他不認為自己有機會擊敗這些經驗豐富並且明顯悍不畏死的快劍手,因為經過之前地戰鬥之後,弗朗西斯這具單薄地身體已經用極度疲勞這種感覺向他發了死緩通知。但他又不得不去戰鬥。因為那樣至少還有一線生機。孤注一擲的決戰地念頭激起了他的潛力。雖然身體感覺還是很疲憊,卻不再乏力了。而且比往常還要精力充沛。在黑貓感知地幫助下。他自如地施展自己已經擱置已久的劍術。在接下來的幾十秒內,他少有地展現出了強悍的正麵戰鬥能力。麵對一群經驗豐富,並且悍不畏死的死士,他靈巧地躲閃騰挪,毫不落下風。手上的劍絲毫也沒有停頓。那些圍攻他的快劍手們不斷被擊出。他們摔在地上,翻身起來,或者僅僅是抽搐了幾下。襲擊者指揮官看著這些被拋出來的屍體和重傷者,嘴唇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然後緩緩地舒展開。“五。”他忽然說。旁邊的一名弩手遞過一個疑惑的目光。但指揮官什麼也沒有解釋,隻是抬起了兩根手指---這是腳踏弩預備的手勢。六台沉重的腳踏弩瞬間被它下麵的兩名士兵抬高了一點,弩手全神貫注地瞄準。“四!”隨著又一具明顯被刺中胸口要害的快劍手被大腳踢出,首領數道。這下,弩手們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派遣過去的快劍手是十三名,數一數能看見的屍體和傷員就能知道樹乾後麵還有幾個人。這棵老櫸樹隻有四人合抱粗,遮擋一個人當然是綽綽有餘,但是遮住幾個格鬥中的人卻是有點困難的,而想要借助它逃脫更加不可能。所以對方肯定會逃竄,而且肯定是在戰鬥結束之後,這就是他們進攻的時機。“三!”又一名劍手跌出來,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他痛苦地抱著胸口,頭盔和胸口的血跡亦然在目。最後兩個了,一名弩手咽了一口帶微甜銅腥味的唾沫,手指上汗津津的。他明白首領是不在乎劍手的性命的,剩下冒頭的任何一個都有一半的可能是敵人,所以都會被無差彆擊斃。林間的風忽然放緩了,那些喊殺聲和此起彼伏的呻吟聲開始淡去,弩手和他們的指揮官微微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櫸樹,所有的視線凝聚成那一塊焦點。他們在等待著,等那名精靈軍官的出現。但是許久,都沒有新的動靜,有的隻是最後被踹出的那名輕傷劍手的呻吟聲。他用劍住地,勉強站起,看向樹後,然後卻張大了嘴,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他跑了!”隨著他的叫喊聲。指揮官清晰地聽見了一聲清冽的水花聲。他瞬間挺直了胸口。----是河!是河!為什麼我沒想到?河流在櫸樹身後不遠處拐彎,東流,對方落水的方向和精靈們逃逸的方向恰好相反,但順著河流就能和她們重聚。指揮官的慣性思維忽略了這個可能。----出乎意料的選擇,不過,並不能幫助你逃脫必然的命運。因為,我還擁有能左右這場戰爭的東西。享受它把,雖然這不是為你準備的。指揮官心裡想。他朝旁邊的灰袍中年法師揚了一下臉,兩名法師互相望了望,達成了共識,其中一人點點頭,然後翻身上馬,提著法杖朝著河流的方向跑了過去。(魔獸開f了,興衝衝地上線,發現我的小ss居然被和諧成了箱神......你叫我情何以堪。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