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飛雪,皓然瑩白,望之荒寒。雪影浩**翻飛,雪勢愈急,我裹著厚厚貂裘,手中握著暖爐,並不覺得冷。途徑梅苑,白梅靜放。如此嚴寒,它依然美豔入骨,清冷無情,與世無爭,我不由放緩腳步多望了幾眼。四周本靜默如水,前麵矮牆下卻傳來一陣騷亂。“你們這些小雜種,皇後娘娘的花居然給你們弄成這樣!”“賊種,賤小子!這叫我們怎麼向皇後娘娘交差!”“打斷你們這些賤種手!”幾個身強力壯的內侍捉著幾個孩子拳打腳踢,孩子們號哭連連,求饒不迭,那幾個內侍便也住了手。獨有一個瘦弱的孩子,他隻抱著頭,雖被打得鼻青臉腫,卻緊咬著牙不哀求人。一個內侍將那男孩狠狠地打了一頓,卻見他仍咬牙切齒地盯著自己,不禁心頭火起:“好哇!你小子,不哼一聲,莫非是想當英雄好漢?!老子讓你當!”男孩忍無可忍,身子猛地竄起,張嘴便在那內侍肩上咬了一口!那內侍殺豬似的叫了起來,一拳將男孩揮了出去,其餘的內侍也圍攏上來,拳腳交加,男孩立時被打得癱軟在地,動彈不得。那被他咬了一口的內侍猙獰著上前:“舔我的鞋子,我就饒了你……”回答他的是一口吐過來的唾沫:“找死!”他惱羞成怒,抬腳就要踩上男孩的頭……“住手。”我緩步上前。“參見皇後娘娘!”眾人立即跪下行禮。我問:“為何毒打這孩子?”那內侍吞吐著,異常畏懼地道:“他……弄臟了皇後娘娘的梅苑……”我仰頭看去,牆角的幾枝梅花確已被毀,我輕笑:“哦……如此說來,你們打人是我的旨意了?”那些內侍囁嚅嚅道:“不……不敢……”我一甩袖,輕叱道:“不敢還不快滾!如此多人,圍打一個孩子,我都替你們羞恥!”“是,是。”內侍們唯唯諾諾地應著。靜躺於血泊中的男孩,如一隻被人遺棄的幼犬,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眼裡似有一層薄薄的灰。這眼神,我似曾見過。近乎死亡,卻無哀憐。在許多年前,仿佛也有一個如此冬日,仿佛也有個被辱而不屈的女孩,在感業寺冰冷的河邊,冷冷地看著自己的倒影,她的眼底也有一層薄薄的灰。我俯下身來,毫不在意他滿臉血汙,輕輕將他麵上的血汙拭儘,眉清目秀,仍顯稚嫩的麵容,看著似與弘兒一般年紀,如此一個玉一般的小人兒,竟也如此硬氣:“你叫什麼名字?”“我……”他呆望這我,忽然執拗起來,閃躲著我的手。“你這……”立在一旁的林錦有些動怒,“你這孩子真不知好歹!皇後娘娘憐憫你,你居然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