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淩低吟著,才想起身,一陣撕裂般的痛楚讓她又跌回塌上,“呼……已經是晚上了?”“嗯,你昏睡很久了。”孔明伸手將她扶起,“傷口還是很疼麼?”“呃,有一點。”淩抬頭看著孔明溫暖而明亮的黑眸,“不過已經沒大礙了。”“那便好了。”孔明的語氣中帶著擔憂,“淩,我思索再三,你,你還是回草廬去吧……”“為什麼?”淩稍愣了下,隨即便明白過來,“你是怕我適應不了這殘酷的戰爭?還是怕我無意中便丟了性命?”“兩者都有。而且,我感到你對我已心生排斥,”孔明將目光緩緩轉向艙外,“你天性善良,與這血腥的戰場格格不入,倘若勉強留在這,我怕你終有一日會……”“戰爭作為一種手段,是暴力行為,本身無所謂正與邪,關鍵在於誰來使用它。”淩徐徐地靠向艙壁,長歎道,“奸佞而有野心的人,以戰爭來稱霸天下,大軍過後,一定有殘殺、爭奪與混亂產生,這真的是我所不願見到的……”孔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彈,但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聽淩繼續往下說。“真正會用兵的人,是講求保護和平秩序的人;真正的仁人君子、有道之人是能使平民百姓與君主有共同的認識,可以為那共識而死、而生,從不畏懼任何艱難與險阻。”淩如玻璃珠般美麗清澈的雙眸凝視著孔明,“而你,就是用‘仁’與‘道’來控製戰爭的人。”“戰爭必將嚴重損耗國力,隻有不得已時才需要戰爭。發動戰爭,並不是我的本意。”孔明深邃的眸子微微斂下,“我會將戰爭放在更遠大的目標之下,審慎地思考,冷靜地處理。”“當我想通這一點時,我便不後悔和你一起出草廬,也完全能體會你的苦衷。”淩陰柔唯美的臉上揚起一絲似有若無的淡淡笑意,“大丈夫立世當有為,必要留下值得自豪的回憶,所以你不必擔心我的安危。如果有一天,我因此而喪命,也決不後悔,這樣的人生,一生一次足矣!”孔明一瞬不瞬地望著淩,墨色的雙眸在夜色的反光中隱隱地透著一絲翡翠綠,他的心弦已然撥動。很難有人能懂他,他是個謎。但是無論何時,淩永遠是最好的聽客,他的心思隻有她能聽得懂,隻有她知道他心中的苦悶與悲切。她懂他,就像劍與鞘、琴與瑟一樣,劍由心發,音隨心動。明知前途凶險難測,但他依舊義無返顧地踏上了這條不歸路,他淡然,置生死於度外,因為他畢生的追求就在這裡。而淩,雖是女子,卻懷有和他相同的信念,冷然地注視著眼前的一切,默默地給予他最真切的支持。有一類人是要為曆史負重的,他們自身的悲劇挽救了曆史,由於他們,曆史才沒有成為一條肮臟的河,曆史才成為一首久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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