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波瀾暗湧(1 / 1)

痛,刺骨的巨痛,這劇烈的疼痛感覺,哪怕是戰場負傷,都未曾有過如此的痛楚。淩從未想過自己會傷得如此之重,意識渾噩暈沉,身體逐漸冰冷,她好想就這樣沉眠在黑暗裡。“淩兒,不可睡去,醒醒,我在這!”然而男性的身軀總是緊擁著她,孔明緊緊地將她摟在懷中,他的懷抱仍是這般溫暖寬廣,低啞而清亮的嗓音一再喚回她沉淪的意識,“淩兒,我在這……”“軍師,大夫來了!”趙雲推開房門,身後跟著大夫。“子龍先退出去!”孔明頭也不回地下令。“是!”趙雲雖然擔心淩的傷勢,但是軍令如山,便立刻退出門去。大夫抬眼看去,淩的右肩及左胸已經被血染紅了,嘴唇早已失去血色,臉色蒼白如紙,額上冷汗滾滾而下。大夫麵色一沉,迅速拉開淩長袍的的衣襟,頓時被眼前這一幕震住了,隻見敞開的衣襟裡露出纏繞著白色布條的胸膛,他呆愣著回頭問孔明:“軍師,這,她,她是……”“此事日後再說,救人要緊!”孔明沒有多作解釋,隻是催促道。大夫小心地撕開傷口旁邊的衣服,仔細地察看傷勢,又將手指搭在淩手腕上,過了良久才鬆開手,麵有難色地說道:“她脈象細弱到已近瀕死狀態,右肩的箭雖深可透骨,但並無性命之憂,可是左胸的那支箭幾乎射透了她的身軀,”他猶豫了一會才說道,“軍師,我就直截了當地說了吧,這位姑娘中箭太深,不將箭拔出,必定會血流不止而亡。但那箭又在心肺之上,一旦拔出,會加重傷勢,無法止血,恐怕她立時撐不住,一口氣緩不過來,當即就會喪命!”“那,大夫,請你立即拔箭吧。”孔明口氣急促道。“不,不,軍師,我,我下不了手……”大夫有一絲顫抖,“其實,這姑娘情況實在不樂觀……”“我明白……”孔明也精通醫道,自然知道淩的傷勢嚴重,他明白大夫的難處,遂摟緊了淩,深歎一聲,“將醫藥用具留下,你也退下吧……”“是。”大夫施禮後便很快退下了。身上的傷越發熱痛起來,淩略帶喘息地說道:“咳,孔明……“淩兒,彆怕,我會救你。”孔明醇厚的嗓音安撫地輕撩在淩的發頂上,將她的身軀扶正,讓她的頭安然地靠在他堅實的頸窩中。淩此時已陷入半昏迷中,孔明安撫的聲音劃入她深層的思緒裡,一股男性的氣息完全籠住了她,她頓時有些清醒,“嗯,你,你想……”孔明伸手解開她的衣服,將她上身的長袍褪下,眼眸直盯著右肩的那支箭,他拿過桌案上的的酒瓶,“淩兒,喝一點,雖然助益不大,但多少能減輕一些痛楚。”打開酒瓶蓋子,孔明先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後將酒瓶湊到淩的唇邊。 “呃……”淩就著瓶口,慢慢地,咕嚕咕嚕喝掉大半的酒,“可以開始了……”孔明的左手牢牢地圈住淩,右手修長的手指輕握住箭身,他立時感到她的身軀輕輕一顫,感受到她緊繃的身軀,他遂柔聲道:“我要拔箭了,你若覺得疼痛難忍,就咬住我的肩膀吧……”“好……”淩虛弱地應道,將身體放鬆,輕輕靠在孔明身上。孔明眸中一厲,一發力,狠絕地將箭拔出,一股血立時從淩肩膀裡飛濺出來!“嗯……”淩悶哼一聲,覺得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右肩的部位,不由自主地合眼忍受疼痛的侵襲。孔明立即在傷口上撒滿創傷藥粉,利落地用布條將傷口包紮好,低頭看著淩,隻見她臉色發青,緊咬的下唇已泛出紅色的血絲,“淩兒,還好麼?”“我沒事,還撐得住,繼續……”淩額上都是冷汗,蒼白的嘴唇顫抖地說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孔明就在她的身邊,在此時死去,她實在心有不甘!“要撐下去……”孔明抬袖輕拭她額上的汗水,幽幽說道,“淩兒,在不經意間,你我相識已近十年,這一路走來,我們風雨同舟,生死與共,再也不能沒有彼此了……世人都說亂世無兒女情,我卻說亂世兒女情更深……”“啊!”淩用殘存的氣力痛叫一聲,立即張口緊咬住孔明厚實的肩膀,傷口噴湧出來的鮮血隨即濺了兩人一身!她能感覺到那穿身的利箭被猛然拔出,瞬間,胸口有如被活活割開般,意識隨著一攤攤流失的血已漸失去。原來孔明趁她分神聽他說話之際,已將她左胸的箭拔出。不能在這個時候暈過去,不能……否則就再也醒不來了……陣陣痛苦襲來,淩用儘最後的力氣,不自覺地愈咬愈深、愈咬愈重,渾然不覺孔明的長袍已滲出血跡,一縷血絲正緩緩地從他的肩頭流下。兩人的身上全是血,已分不清究竟是誰的。“淩兒,快了,快了,就好了……”為防淩在劇痛中昏厥過去,就此不醒,孔明邊出聲撫慰道,邊迅疾地將藥粉撒上她的傷口,力道輕緩地將布條纏好,回頭再檢視了一遍,確認血已止住,才輕喘著喚道,“淩兒……”“我、我沒事……”淩鬆懈地枕著他的肩,意識逐漸遠去,“我想睡了,你在這陪著我……”“睡吧……”孔明深歎一聲,輕撫著她的亂發,整理好她的衣裳,“我在這陪著你……”*天際仍是灰蒙蒙的未明,黎明的第一道曙光方綻,劃破了黑夜的灰暗,也收起了夜露,晨曦照進屋裡,淡淡的,卻令人為之目眩。孔明一夜未眠地守著淩,他撫開她額前汗濕的黑發,看著她昏睡中蒼白的臉,她胸前纏的布帶猶滲血跡,他伸手輕搭著她的手腕,脈搏雖然細微,但已漸沉穩。“淩兒……”孔明將淩輕擁進懷中,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仿佛感受到這份溫暖的包圍,已痛苦呻吟一夜的淩一掃方才的不安,此刻安詳地枕著他肩膀而睡,因為這個懷抱總是讓她感到安心溫暖。“軍師……”屋外傳來趙雲的輕喚聲,“是否還要讓大夫進來看看淩的傷勢?”“好,進來吧。”孔明將淩的身軀扶正,輕聲答道。他雖懂醫術,但始終要大夫來察看,否則他無法安心。趙雲與大夫推門進屋,眼前的景象令兩人一驚。隻見孔明半躺在長椅上,緊擁著懷中的淩,兩人的長袍都已被染為血色。淩安詳地枕在孔明的臂彎中,初晨的陽光照著她熟睡的臉龐,她的神情安然而恬靜,因為她已躺在能夠守護她一生的一雙臂彎裡,這臂彎的主人能為她擋下人世間一切的悲苦。孔明則習慣性地將手插進她烏黑的發絲中,青絲眷戀地糾纏著他的手指,兩人的身軀自然地躺靠向對方,像對彼此極為熟悉。“咳……那個,軍師……”大夫好一會才回過神來,清咳了兩聲,“請容我先為這姑娘診治……還有,趙將軍,請你先退出去。”“姑娘?”趙雲一愣,淩弟為何變成姑娘了?雖滿腹疑問,但他並未開口探問,因為此時顯然不是追究這問題的好時機,他頷首,便退出門去了。大夫上前輕搭住淩的手腕,又輕掀開她的衣領察看傷勢,他長舒一口氣:“她已無性命之憂了,隻不過……”孔明稍皺眉頭:“大夫有話請直說。”“隻不過,她傷得實在太重,右肩骨已近碎裂,即便是日後痊愈,右手怕也是廢了,除了握筆舉箸外,其他都不能做了……”大夫怯怯地道,“且左胸的箭對她的心肺損傷太大,會落下終身的病根,即便是此時保住性命,怕壽也是不長……”“我明白……”孔明輕聲答道,淩能撿回性命已屬不易,不能再吝求許多了。“那,那我先為她開藥方,一會等她醒來,便給她服下。”大夫說完便施禮退下。孔明似乎沒有聽見大夫帶上房門的聲音,他隻是伸手仔細地梳理著淩的亂發,與當初發覺對她的感情相較,如今有一股更複雜的情愫在他心頭萌生,是疼惜,是愛憐,是想擁她入懷儘訴相思的衝動。自懂事起,他就從未畏懼過什麼,從不曾將自己置身在如此無助的處境下。但是,就在此時,他承認,他打從心裡恐懼失去淩,看著渾身是血的她,有那麼一瞬間,他感到無助,他多麼渴望能再感受她的體溫,又是多麼想親吻她,隻要她希望,他願將世上所有的幸福與快樂全抓在她手中。孔明平和的眸中再度凝出犀銳,他幽幽地說出好似允諾一生的誓言:“淩兒,到我身邊來,一切都過去了,往後由我親自守護你,無論是誰,都不能再將你從我身邊奪走了,我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淺淺的呼吸聲,淡淡的墨香氣味,夜露沁涼著潤顫著她的眼瞼,她的身軀在一堵熟悉的包圍中,滿滿的舒適令她多日來飄**不安的心靈有著靜眠之所。她終於又回到了這層層擁護的溫暖中,唯有這最初便眷戀的依賴,能讓她感到安全無憂。“嗯……”淩緩緩睜開雙眼,她仍被孔明擁在懷裡,聽著他低緩的呼吸聲,她知道他尚在睡夢中。“孔明……”手吃力地撫上他俊美的臉龐,淩的心中有絲滿足,她終於回到他身邊了!她低喃了一聲,把頭埋在了他的肩窩裡。淩慢慢地閉上了眼眸,手自然而然地在他的胸膛上遊移。孔明看似文弱,但卻也有著寬闊的胸膛,昂藏的身材,以及他所散發出來的男人味道……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不同。“淩兒,你在做什麼?”孔明立時醒來,他蹙著眉,聲音嘶啞地問道。“呃?”淩抬起頭,琥珀色的眸光清澈地直視入他深邃的黑眸中,“你醒了?”“唉……”孔明微微歎息,她清澄無波的眸子讓他了解,她方才的舉動隻是想感受他的存在,是不帶任何情欲意味的,她所流露出來的挑逗也是不經意的。“嗯?你怎麼了?”感到孔明身軀的僵硬與緊繃,淩有些茫然地看著他,直到迎進他燃燒熾熱火焰的深眸中,她才後知後覺地清醒過來,此刻他們間的氣氛有多麼的曖昧。淩趕忙扭動了一下身子,想掙脫孔明的懷抱,不想卻拉動了背上的傷口,她頓時疼得倒抽口涼氣:“呼,疼……”“莫要亂動了,傷口的血方才止住,當心又裂開了。”孔明無奈地搖頭,小心地避開傷口,將她緊摟在懷中,“淩兒,你知道麼,有時我真怕抓不住你……”什麼意思?淩抬眼無聲地詢問道。“你就像一隻振翅飛翔的鳥兒,我既想看你在天空中自由的飛舞,又怕你終有一日會飛到我手無法攔住的地方。”孔明摟著淩的雙手又收緊了些,下顎輕柔地磨蹭著她的發頂,“雖是如此,但我並不想束縛你,真的不想……”淩不由地打了個寒戰,孔明內心的不安,清清楚楚地傳達給了她,仿佛他們此刻的幸福是極其不真實的,未來是一片混沌,既看不見也觸不到。想到這,淩伸出手緊緊地摟住孔明的頸項,緊埋在他的頸窩中,汲取他的溫暖,驅走心中的不安,口中喃喃說道:“我們一定不會再分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直到永遠……”雖是如此承諾著,可是誰又知道,他們之間這曖昧不清的情感能持續多久呢?猶疑在若即若離之間,望不穿這曖昧的情。看似濃卻很淡,那麼看似淡會不會很濃?佛曰:不可說,不可說。也許是因為曖昧得說不清,道不明。幸福使生命變得短暫,痛苦使生命變得漫長。這短暫使生命天長地久,這漫長使生命轉瞬即逝。孔明與淩緊緊地相擁著,身體之間不留一絲一毫的縫隙,既是如此的貼近,又是如此的遙遠。真的想就這樣擁抱著,一生都不要再放開,隻是淩害怕了。是的,她害怕了。她怕他們今生的相遇不是為了相守,而僅僅隻是命運輪回裡一次短暫的擦肩而過。放開嗎?那來世又要多少次偶然才能相遇呢?錯過了今生,來世是否又將是另一段穿越幾個世紀的飄搖……*“這件鶴氅竟已如此破舊了……”淩低頭輕撫著手上的鶴氅,心中有絲悵惘,想當初她為孔明縫製這鶴氅時,一心隻是想著和他一起出草廬,能一展抱負,想在這亂世中有一番作為……最初見孔明,他被她像神一樣崇拜著;而後,在草廬那段亦師亦友的悠閒時光;出山後那場場驚心動魄的戰爭,使她越來越依賴他;在江東,這段撲朔迷離的感情終於漸漸明朗;以及離彆後,那絲絲滲入骨髓的依戀……“是啊,年代久遠,想不破舊也難。”孔明的話語打斷了淩的思緒,他走上前來,在淩身邊坐下,伸手將她擁坐在膝上。“無防,我再幫你縫製一件就是了……”話才出口,淩便想起她的右手,雖然如今傷口已愈合,但右肩骨曾碎裂,這手再也施不住力氣,除了勉強能握筷子和毛筆,再也不能做彆的了,她黯然地低下頭,“恐怕我再也不能為你縫製衣裳了……”“傻丫頭,隻是件衣裳,破舊是破舊,但依然能穿。”孔明低頭溫言安撫著她。“嗯,對了,孔明,我有件重要的事想和說。”淩忽地想起自己的身份,她有可能是曹操女兒的事情,前些日子因為要養傷,一直沒機會和孔明說這事,如今一定要和他說清楚。“哦?是何事?”孔明摩挲的呢喃在她耳畔,“你說,我聽著。”“呃,就是……”淩才開口,便聽見屋外傳來清脆的扣門聲。“軍師,主公有急事請你過去商議。”趙雲的聲音隨即響起。孔明眼中有一絲無奈,衝門外答道:“我隨後便去。”他低頭看著淩,“在這等我,我去去便回。”“嗯。”淩緩緩伸出手,緊緊握住孔明的手,輕應道,“我在這等你。”孔明嘴角含笑,俯身在淩的額頭輕輕留下一吻:“在這等我回來。”說罷,他便起身往門外去了。淩站在門口,目送著孔明漸漸離去,回過身來,坐回桌案前,拿了卷書看了起來。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半日,天已然暗沉下來,卻仍不見孔明議事回來,淩思忖著,便起身去外尋他。剛到大堂,便見糜竺、趙雲等一乾文武從堂內退了出來,淩不想讓他們看見自己,便閃身躲在一棵大樹後細看。等人都走光了,卻仍不見孔明的身影。淩心生疑惑,便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外,偷偷地往堂內看去。堂內燈火通明,卻隻剩兩人,劉備與孔明。劉備原本是端坐在首位之上,而今緩緩站起,來到孔明身邊,似漫不經心地問道:“淩的傷勢如何?”“謝主公掛念,淩的傷勢已痊愈了。”孔明微笑答道。“你是否想娶淩為妻呢?”劉備話題一轉,突兀地問道。“主公也知淩是女子?”孔明稍蹙眉。劉備露出高深了然的笑容:“我若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又怎能請得孔明出山呢?”“主公有話請直說。”孔明回身往後退了一步。“今日我收到一封信件。”劉備伸手拿過信件,交到孔明手上,“你先看看。”孔明沉穩地拆開信件,看著看著,麵色不由得凝重起來。“淩是曹操之女,你若娶她為妻,恐會落人話柄。”劉備不疾不徐地說道。“此信從何而來?”孔明仍看著手中的信,並未抬頭,語調平靜地問道。“先不論此信從何而來,但消息卻是千真萬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淩在許都時,曹操對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疼愛之情溢於言表,且,已將她許配於司馬仲達。”劉備上前一步,伸手搭住孔明的肩。這些事,淩從未對他提起過……孔明黑玉般的眸瞳凝著精光,他半閉目,垂首不語。“自你出草廬以來,我便對你予於重任,軍中大事全然托付於你,自是不會對你有所顧慮。”劉備湊近他,複又說道。“主公之意,是要我疏遠淩麼?”孔明的眸光稍稍有些飄忽。“嗬……孔明向來足智多謀,對待此事卻有些失態。你非但不用疏遠淩,更可加倍對她好。”劉備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淡笑,“這是你的私事,我本不該過問,但淩的身份很是微妙,她是曹操之女,你若娶她為妻,對我們當下的局勢極為有利。”極為有利?孔明心中一怔,做為謀略家的敏銳,在一瞬間全數蘇醒過來。確實如此,他們方才進成都,此時掌管巴蜀,政局極不穩定,倘若能在此時與曹操聯姻,必定能穩定當下的局勢,可以加強雙方的政治利益,減少戰爭的衝突,進而再去謀劃如何得以擴大疆域……不!不能如此做!思至此,孔明猛地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固然是個萬全的好計,但,絕不能用他與淩的情感來交換。“但,曹操未必就甘心將其女下嫁予我。且,曹操雖名為漢相,實為漢賊,主公是漢室後人,若與其聯姻,似乎有些不妥?”孔明故作漫不經心道。劉備麵色一沉:“這自然隻是權宜之計,因為曹操不會如此輕易地妥協,待到他日,必會有反撲的舉動。”孔明閉眸不語。待到他日?那是何時?倘若真到那時候,他與淩又將是怎樣一種立場?不,他不願冒如此風險,絕不能將淩也卷進這狡詐的權力鬥爭中來。“多謝主公的好意,我心中早已認定了淩,除了她,我不會娶任何女子為妻,我自是全身心地待她。”孔明瞇起的眸光凜冽,他的感情或許清淡如水,他或許不輕易將愛說出口。但是,他對淩的情意確是真實的,是唯一的,“所以,我必會娶淩為妻。至於主公方才的提議,必須從長計議。如主公已無其他要事,我先告辭了。”說著,孔明已回身出了大門。劉備望著孔明離去的身影,莫測的眼眸凝於虛空中的某一點,似乎閃過一絲詭沉。而屋外的淩藏身於大樹後,看著孔明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深歎一聲,眸裡現出迷離與哀愁。風,忽然猛烈地吹刮起來,這已經是初秋的晚風了,帶著陣陣壓抑不住的涼意,飄忽地掠過夜空,吹得片片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亮。月光,隱於暗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