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攜手救人(1 / 1)

“你們當真肯去?”將仕郎不信,不信有人會為不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冒險。“去,有什麼去不得?不過是陪少公子出趟遠門,將仕郎讓人備馬便是。”象糯用指尖輕叩著沉悶的劍鞘,隻有他們去了才能由死局轉為平局,隻有他們才能讓涼亦活著到虣州。這一點將仕郎遲些也會想明白的,她和汀八百既不是天子派,也不是親王黨,由他們出手救人再合適不過。雖然仍有不解,將仕郎卻也讓人另外準備了兩匹馬,衣物是來不及收拾了,隻每人多帶著些銀錢。嗣王的車隊走的是官道,人多物雜又不是急行軍,隻要三人抄小路追趕,至多不過一個時辰就能趕上。“停車!”涼亦恨不得立刻從這輛馬車裡衝出去,但他不能,不能做任何有失嗣王身份的事。他的佩劍就橫在膝蓋上,寬敞的車廂足以供他站立或者躺下,但他仍然憋悶的像是被人關在衣箱裡。“輕舟郡可有人追上來?”涼亦問。隨行在側的侍衛單手抓著身下坐騎的韁繩,“回小親王的話,沒有。”他實在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拉攏人心,也實在沒有什麼人願意站在他身邊。侍衛用手掌搭起涼棚,頭頂的太陽正如燒原時的烈火一般炙烤著這支車隊。方才還三五不時能聽到的蟬鳴此刻也都個個偃旗息鼓,不知道藏到什麼地方涼快去了。“小親王,繼續走嗎?”侍衛詢問車裡的人。涼亦把後背緊貼在車板上,腦袋向下垂,再向下垂,幾乎呻吟似地說了一聲,“走。”風,不著痕跡地從官道兩旁的密林中吹出,趕路的人隻覺得終於要涼快一些了,直到一襲黑衣從密林裡飛出來。“有……”‘刺客’兩個字還沒喊出來,一支箭已經穿透了那黑衣人的喉嚨,刺客的刀‘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噅兒——!!”三匹馬裡象糯偏偏挑了個脾氣最不好的,跑起來都帶著股子瘋勁兒,它一叫,另外兩匹馬嚇的屁都不敢放。她的劍叫飛魚,是她花了兩年時間自己個兒煉出來的,天下間的獨一無二,還從來沒見過血。她也沒有像汀八百那般正經的拜個師門,她隻是反應快,比一般人都快,所以能斷飛箭也能殺人,因為她隻攻,不守。“籲——”巿所思打離馬車近的地方鑽了出來,他的馬累的直吐沫子,他用的是弓,將軍借他玩兒的那張。“將軍。”隻這兩個字便是讓涼亦活過來的靈丹妙藥,有人已經幫他撩開眼前的遮擋,不緊不慢地探出身去。“巿少郎,本將軍借你的弓可還得用?”看見那斑斑點點血跡,涼亦便已經清楚發生了什麼。“弓是好弓,但是卻沒有配套的箭,將軍可知道這是怒威山弓匠怒氏的疾風弓?用它來殺賊很是趁手。” “哦,這附近有賊人?”“也不知道是哪路瞎了眼的,埋伏在這官路兩側,被少巿的兩位朋友儘數伏誅。”“爺的行仗在此,那些賊人確實是瞎了眼。留有一兩個活口嗎?也好讓侍衛們過去盤查盤查。”“勞煩廣侍衛帶人去處理一下屍體吧,賊人狡猾,敵不過的都咬破口中毒藥自儘了,沒留下什麼活口。”“廣言中,帶人過去,通報就近的官衙,讓他們過來收屍,至於上奏的文書裡,照實寫就是。”汀八百牽了馬離開密林,象糯正躲在對麵的樹蔭下乘涼。一騎腹部雪白的遊江馬載著位挎刀侍衛徑直朝他們跑來。“二位可是汀八百和象糯?”“正是。”“小親王有請。”說罷也不等汀八百和象糯跟上來,自顧自調頭策馬離去。“將軍,這就是少巿跟你提起過的汀八百兄和象糯姑娘。”巿所思仔細介紹,這兩位若能歸於將軍麾下,必然是忠將良才。“汀少郎,”涼亦立時下了馬車,“象女俠,救命之恩,涼亦沒齒難忘。”說著作勢就要行禮,象糯的劍鞘遞過來抬住了嗣王的胳膊,眼睛卻瞧著車後,那兩名挎刀侍衛沒有到近前來。涼亦順著她的視線也往身後瞧,心下明白他的窘態又被人看了個真切,便自嘲式地苦笑起來。“象女俠不必擔憂,二位是巿少郎的朋友,就是涼某的朋友,想來我手底下的人不覺得會有什麼危險。”“此去虣州還有多遠?”象糯把韁繩鬆開,那臭脾氣的馬兒也不遠走,隻是待在路邊踩它自己的影子玩兒。“這三百多裡也才隻走了一個零頭,車隊更需要時不時停下來休整,約莫還要有七八天的功夫。”涼亦自然是覺得走的越慢越好,甚至如果能一直到不了虣州才更好。走慢走快的象糯倒是不在意,隻是如今一身臟衣服讓她難受。“將軍,你這車隊走的太慢,咱們幾個騎馬怎麼樣?”“騎馬?”“對啊,殺賊的時候是痛快,但這一身衣服讓太陽一曬實在難聞。”豈止是難聞,這夏日晴天的,才這麼一會兒就有招蚊蟲的意思了。“巿少郎的意思呢?”涼亦沒有自己決定,他想知道這三個為他殺賊伏敵的人可以付出幾分信任。“將軍身邊的人少巿向來是不信任,尤其是方才密林誅殺賊人,廣侍衛幾人實在擔不起禦前帶刀侍衛的大名。”死在車隊前的黑衣人出現之前,涼亦便已經在風聲中聽到刀劍爭鳴之音,但他身邊的侍衛紋絲未動。有那麼一刻他已然心如死灰,虣州府院的人想讓他死,視他為牽製領征王棋子的天子也不想讓他活不成?“黃壬力。”涼亦喊來一名侍衛。“屬下在。”挎刀侍衛翻身下馬,單膝跪拜在地。涼亦接過他的韁繩,單手壓在那名侍衛的肩膀上,“你這馬是何品種?”“回小親王,屬下騎的是青蹄馬,常用來征功戰場,是性子較烈的貢選馬。”“那便好,我還當它是個好脾氣,你這馬交於我騎乘了。”“小親王,天氣暴曬生塵,炎熱無風,還是請您繼續乘坐廂車。”“那廂車你若是喜歡就讓給你坐,本將軍也不是那嬌滴滴的盆中花草。”“屬下不敢,還請小親王回廂車等候,待廣侍衛一行人回轉,車隊自會繼續啟程。”他們認為嗣王不過是向在外人麵前呈呈威風,到底還是要乖乖坐回去,哪知道忽聽嘶鳴,青蹄馬已經跑出去幾丈遠。“小親王,那就休怪屬下無禮了。”黃侍衛口中發出嘯音,昂首前衝的青蹄馬一個急刹車差點兒把嗣王摔下馬背。“嘖,不就是喚馬,當誰不會,”象糯抬腿一夾馬肚,“來,臭脾氣,給它們叫一個。”“噅兒——!!”巿所思麵色糾結地看著那匹正在瘋叫的黃洋駒,莫不如這馬就送給象糯姑娘了,它明明是一等一的戰馬良駒,怎的……那匹青蹄馬大概做馬以來沒聽過這麼汙言穢耳不可理喻的同類叫聲,站在那兒馬尾一翹開始排溺。黃侍衛急聲催促,那青蹄馬已經不聽他的了,撲棱著耳朵就自動擠進兩匹棗紅馬之中。“象糯,夠了,”汀八百一手捂著自己的耳朵,一手捂著**棗紅馬的耳朵,“再叫下去我的馬要被嚇死了。”“行了,臭脾氣,”象糯順順黃洋駒的馬鬃,“收。”那瘋馬果然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