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汀。”象糯向牽馬的人伸出一隻手。汀八百想都不想地就握住,雙腳騰空,人就被拉到了馬背上,“去哪兒?”“禺山鬼兄,黃洋駒馱不下你了,勞煩你跑兩步,咱們去午闕門甕城。”黃洋駒一聲嘶鳴就衝向前方,高台上的眾人尚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國母臉色大變,“雲隱衛,快派衛士追上那匹黃洋駒,把馬背上的人攔下來!”院子裡的水蛇都跑沒影兒了,索卓帶著人翻遍了府上的每一個犄角旮旯也沒找到它們。之後才發現那頭野狼和其它玩意兒也都不見了,這情形奇怪的讓索卓有些恍惚。“都去哪兒了?”司詭史半夜起來喂水蛇,七十三年的事後他便患上了不寐症。索卓抓了抓耳朵,“屬下已經讓人去仔細翻找,尚且還沒有蹤跡。”池子裡的水倒映著天上的皎月,司詭史在岸邊坐下來,把折斷頭的老鼠們挨個丟進水裡去。“怎麼會跑了呢?”“您聽說過這樣一種說法嗎?”索卓猶豫著開口,“禽類鳥獸可知天象異常,它們會離開住地躲避災……”“嗡——嗡——嗡……”喪鐘洪亮,傳遍這偌大的天益城,四座城樓上的洪鐘也應聲而鳴,一共四十五響,雞鳴天亮之前便能傳遍天下,大釔的天子薨逝,即將天下孝白!“備馬,去守禮親王府。”那染血的竹籠一個跟頭跌入池水裡,尚且溫熱的血液滌**在冰冷的夜色中。“召集你的人,”守禮親王府燈火通明,“即刻去皇城。”闖宮就在此一舉,隻要能殺入皇城,讓國母寫下傳位詔書,穩坐皇位的就還是他們涼家人。迂腐的人是老頭子,什麼建朝奴眾的詛咒,這天下本就是強者上位,弱者伏膝。底下這些愚昧無知的奴才就該打壓鎮罰,殺一儆百的道理誰又能不懂?凡是不為我所用的人也都該殺!!聖和鐘四十五響,被吵醒的人正驚魂未定,街道上又響起了疾馳的馬蹄聲,看樣子,正直奔皇城而去。“落水閘——!”“封城門——!”“上石鎖——!”“下銅閥——!”天益城四門此刻也收到命令,所有兵勇即刻起盔甲不離身,刀槍不離手,沒有命令前此城不許進出。“母親,”守禮親王仰頭觀望著午闕門城樓,“您還是把門打開吧,按禮數兒臣也該進宮服喪不是嗎?”“我看就不必了,你父親的骨灰已入江河,想祭拜就自己找個河邊兒燒紙去,水通四方,他聽得見。”“嗤~,母親,您怎麼把連星刀都拿出來了,這是衝誰呀?我可一向乖巧聽話,安分守己。”“是嗎?那你就回你的親王府去,老老實實等著未來國君帶著八方圖回城繼位,說不定你還能繼續做你的親王。” 守禮親王疑惑地看向身邊人,跟隨他的眾人也都紛紛搖頭,從未聽說過什麼八方圖。“母親這是拿玩笑話搪塞我嗎?大釔不是向來夫亡妻執政,母亡兒掌權嗎?”“你一直都這麼想?!”“母親您也是年高德勳的人了,還是早些享福,把皇權交給我們這些小輩,讓我們去操心勞神。”“有本事就從我手裡奪過去吧,也讓我看看你這些年到底都是怎麼算計著奪權篡位的。”“母親把話說的嚴重了,自家的東西怎麼叫奪權篡位呢?”“涼黃,你有雄心壯誌不假,但一向沒有腦子啊,你該不會以為你父親的位子是祖先傳下來的吧?!”“母親,你為了阻止兒臣進皇城也是煞費苦心,想來你也不忍心讓那些陪伴侍奉你多年的女司庭衛無辜喪命對吧?”“大釔十二代君王十二個年號,都取一個涼字,是因為第一任開國君主姓涼,此後十二代都隻是在傳承他的誌向。”“母親,不要再拖延時間了,一炷香之內打開皇城大門,不然可就休怪兒臣不忠不孝。”守禮親王不肯聽也不相信。大釔十二代,代代涼姓。試問天下眾人,有哪一個可以無私為公到改名換姓?有哪一個可以為一個死到連骨渣都不剩的人傳承誌向?天下間怎麼會有那麼蠢的人?明明就該是他的東西,是父親在位太久了,浪費他的才華,浪費他的時間。“那位象姑娘和她的朋友出城去了嗎?”國母低聲問身後的人。“尚且還沒有消息傳回來,不過您彆擔心,隱衛跟過去的方向正是迎風門。”“那就好。”蕭瑟的風中隻有麻布擦過兵刃的聲音,誰也不知道一炷香之後會發生什麼。“我們府上的人來報,有匹快馬正從迎風門方向往皇城來,象姐姐你走都走了又為什麼要回來?”涼翡問來人。兵馬衙門的人不知道被什麼人調去了迎風門和永江門,偌大的天益城任由司開府的兵馬馳騁。“我沒說過要走,”象糯抱著胳膊端坐馬上,“迎客亭外截殺我的幕後主使還沒有抓到,我要走去哪裡?”“許是我記錯了,那麼象姐姐現在是要去哪兒?”“皇城。”“象姐姐今日去哪兒都行,就是這皇城不能放你過去。”“你會放我過去的。”“象姐姐為何如此篤定??”“所以你真的認為你父親是會成為一代明君的人?”“……還有我母親,還有我。”“還有守仁親王,守義親王,守信親王。”“你為何沒有提守智姑母?”“她像你皇奶奶不是嗎?”象糯看著那些藤甲兵,問他(她)們。“你們是哪裡人?東西南北城還是鄉野?亦或是較近的屬地?”藤甲兵們麵麵相覷無人回答,象糯又問他(她)們。“像這種開府招收的兵勇沒上過戰場吧,手起刀落的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點兒退路也沒有。”“你們家中可還有親人?大釔的民眾經商入市,農耕垂釣,白天看見的是花草,夜間聽到的是清風。”“做兵勇就不一樣了,一旦你殺了人,日日夜夜在耳邊回**的就隻有死人的哀嚎,你們……”“夠了!”涼翡大聲嗬斥藤甲兵,“都打起精神來,不要聽這種動搖軍心之論,你們隻要守住去皇城的路,根本不用上陣殺敵。”“那可不一定,”出鞘的劍聲像催命的號角一般響起,“你們要是逼我闖關,可彆忘了當日截殺我那群刺客的下場。”涼翡的臉色唰地就白了,她什麼也沒說,但已經什麼都承認了,兩撥刺客中,至少其中一撥和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