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象糯直勾勾地盯著她,“我隻跟你說過我怕蜂尾毒,偏偏那些截殺我的人就用上了蜂尾毒。”“我……我沒有……象……”“彆不承認,”象糯輕聲細語地打斷她,“我根本就不怕蜂尾毒,但是我告訴你我怕,這樣我才能知道是不是你背叛了我。”“你不相信我?”涼翡不敢看象糯的眼睛,那一聲聲姐姐都是為了利用。“說的你好像相信我一樣?山語郡主,你我一直都是各為其主,不是嗎?”“……我若是放你過去,你要去皇城做什麼?殺我父親?”“有國母在,還輪不到我拿主意。”“司詭史呢?你會殺他嗎?隻要他一死就沒人再能調動藤甲兵,城裡的騷亂就可以平息了。”“他幫過我一個忙我自然不會直接對他動手,但也不會阻止國母對付他。”涼翡咬緊下嘴唇,直到沁出血絲才鬆開牙齒,她抬手示意藤甲兵把拒馬樁挪開放行。“象姐姐,”涼翡羨慕地看著那一人一馬,“多加小心,我父親今夜勢必要攻下皇城,他手中還沒有籌碼能與我那些叔父姑母們談判。”“山語,”象糯回頭看了那個小人兒一眼,“去問問你母親,親王府和海城匡家,什麼才是真正對的事。”涼翡揮了揮手,像是三年前偷偷去送象姐姐遊曆八大山一樣,她也想要這樣的自由。就像……子規苑大考時來的那位海城匡家的女公子,那麼驕傲,那麼自信,那麼……開……心……“皇奶奶。”汀八百穿著鎧甲,得意地衝人群裡的國母招手。國母氣到衝他翻白眼,趁無人注意這才快步走過來,“你怎麼沒走?!”“皇爺爺說過我是救星。”“哼,我要是信他那一套我早死在戰場上了。”“真的。皇奶奶,我已經把兵馬司的人都調去守民城大門去了,隻要能守住天益城,三個月後必有援兵。”“你呀,精甲士隻歸大釔天子調動,榮封的藩王都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哪兒來的救兵?”“這您不必擔心,咱們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到時候由您坐鎮指揮,隻要不讓幾位王叔王姑們的人進城便可。”“……三個月後果真有援兵??”“三個月後必有。”汀八百鄭重地點著頭,此刻他們來時乘坐的遊舫正順著永江一路南下,最多十日便能回到輕舟郡。過了街口便是聖行橋,橋後麵是午闕門,在門外的空地上此刻正集結著開府軍,也就是司詭史的藤甲兵。他所掌管的是大釔有製以來最大規模的開府軍,整整七千餘眾,也是唯一‘聽命’於守禮親王的隊伍。曆代大釔天子都曾縮減皇城禁衛數量,最少的是第八位天子,當時皇城禁衛不足六百餘人。 順正天子與國母歸儀將軍成婚後,國母的神威軍歸入禁衛軍,這七十幾年下來,告老還鄉的,請辭歸家的。最終留下的再加上先前的禁衛軍和女司、庭衛也才不過四千餘人,就這四千餘人還得分守十二道城門和巡檢城牆。象糯趴在馬頭上,一人一馬躲在街口的拐角處,繁茂的垂柳正好把她們遮蓋其中。少汀說的那條密道就在眼前,但若要是打開到足以讓馬匹出入,必然會驚動巡邏的藤甲兵,那樣一來密道也會暴露。之所以沒有讓兵馬司的人解圍皇城,是因為守仁親王的三千鐵騎早已埋伏在西郊匣鎮,相較之下必然不能讓敵人彙合。“聖駕,他們準備攻城了。”灰綿走過來通稟。“彆急,”象糯突然灰頭土臉地冒出來,“先容我喘口氣。”汀八百那顆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問她,“你把黃洋駒放哪兒了?”“子規苑。”“守禮親王執掌的那座子規苑?”灰綿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一臉戒備。“不能稱作是他的,”象糯順了一口氣說道,“守園子的是千鳥衛,如今也去四門戒嚴去了。”“你們怎麼沒走?”國母解下手絹擦去那張小臉兒上的泥灰。“得虧我們沒走,”象糯行禮見過國母,“這個司詭史跟我們有幾分交情,我和少汀勸勸他,看能不能把他從禮親王身邊敲走。”“下麵的人已經準備好攻城了,”灰綿冷冷地提醒她,“雲梯、火弩、投石,就這樣你還能說的動?”象糯沒有急著解釋給這位女司聽,而是手腳並用地爬上城垛,皇城的城牆可比四門的城牆矮多了。“先生,”索卓穿過陣型回到後方,“開府軍都準備好了。”“司詭史!”象糯朝聖行橋上招手,“有些日子沒見,你可安好?”一遠一近的聲音先後抵達腦海,忽然變得有些不真切,像是人在夢中聽到的聲音一樣。“象長言怎麼在那裡?”司詭史呢喃著,毫不猶豫地策馬走到軍前,“你怎麼在皇城裡?”“我和我少汀兄都在皇城裡,倒是你啊,司詭史,你怎麼在叛軍的隊伍裡?”“……這支是我的開府軍,歸我統領,大戰未開,結局未定,又如何能說是叛軍。”“這麼說禮親王想做天子?”“先聖歸去,國母尚在,禮親王隻是想進宮服喪守孝。”“不是。禮親王是想做天子,順正七十二年時我就知道了,相較於你這位小民的懷才不遇,咱們大釔的皇子不甘心啊!”“你……早就知道了?!”“司詭史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山語郡主讓人去截殺我那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在名貫樓時說我曾救過你一命,是在撒謊嗎?”“我沒有!你也親眼所見那隻鯨魚骨消散了,我確實……你確實……飛魚的名字你隻告訴了我一個人!!”“不全對。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青衫士用的是一把飛魚劍,而隻有你似乎知道該怎麼殺掉一位書中記載的傳說。”司詭史慌亂地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腳下的腳蹬遲遲脫不下來,他乾脆就脫掉了靴子隻穿薄襪站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