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絕對不會讓人去殺你,我可以對天起誓!!”“又如何呢?那幫截殺我的人確實用上了隻有你才會知道的秘密,可惜的是他們弄錯了。”“我從來沒告訴……”司詭史急急忙忙地論證他的清白,卻忽然記起他也並非全然沒有告訴過外人。哪怕當時說的十分隱晦,但憑對方的聰明才智推斷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隻是山語郡主,你不應該是站在象長言身邊的嗎?“截殺失敗後你二人也很吃驚吧!我返回北營校場時那幫人可是都嚇了一跳。”“當日我隻是聽說要除去一個日後會礙手礙腳的人,於我的立場而言,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的立場?我以為你立場是在江山黎民,而不是什麼家權爭鬥,這種事從前還把你害的不夠慘嗎?”“象長言,困境之下救我一時的是禮親王,如今我為禮親王統領兵馬,也不過是報效萬一。”“……如此說來,果真救你的不是我了。司開府,你說的那些從前還能作數嗎?瞧,你我今日臨軍對壘是敵非友。”“象長言,到城下來。七十二年我到守禮親王府上的提議依然作數,從前的恩情曆曆在目,請不要與我做敵手。”“自然是不可能的。司開府,我再如此喚你一聲如何?救命之恩當報良善,你隨禮親王起兵這其中能有幾分良善?”“那麼象長言覺得良善是什麼?是等大兵壓境空城遺骨?還是萬裡兵戎遍地狼煙?”象糯猛然起身,過境的狂風吹亂了她的長發,她的衣袂飛舞,險些把她帶下城牆去。“你們做了什麼蠢事?!!”“象長言,天下孝白這種天賜良機,是個人都會把它牢牢抓住。敢問聖駕,是固守皇城還是去平定夷畈?”大釔西境,過黃沙海,有荒地綿延不絕,累累白骨一路直到土城一下。夷畈,順正元年時建成的小國,從上至下皆是匪類,民眾二十餘萬。短短三四年間便囊括了大陸與海地諸島一百九十六個國家的惡人暴徒。夷畈之眾,不耕農,不經商,唯一做隻有燒殺搶掠。陸地海洋,沒有他們不去作亂作惡的地方。順正五十年,大釔聯合黃沙海域接壤七十國圍剿夷畈土城,百萬大軍整整十日才攻下土城。所謂夷畈,是源源不斷的惡人相聚而成,隻要人不絕城就不滅。順正七十年,有人重建白骨土城,夷畈之國重回人間。“司詭史……”明明是一模一樣的麵容,卻再也不是象糯在名貫樓遇見的那個眼睛亮晶晶的人了。“象長言,”司詭史懇求,“到城下來,這一眾開府軍便是我與你的聘禮;到城下來,你還能救這些人一命。”“你說的沒錯,大戰未開,結局未定。司詭史,你我早就兩不相欠,日後就彆再說什麼恩情了。” “象長言,開府軍並不是非要攻入皇城不可,隻要穿召,隻要聖駕肯開百官議政,傳位皇子涼黃……”“司詭史,你還能記起前塵與我的相遇嗎?你還能記得飛魚劍是如何救你嗎?那些真的發生過嗎?”象糯明明遠在城牆之上,此刻卻仿佛就在他眼前,那些從前的記憶一幕幕後撤,他,要忘記他的象長言了……“先生?先生?開府!”索卓把那隻脫掉的靴子從腳蹬上解救下來,不知道先生在發什麼呆。“嗯?”司詭史有些疑惑地鬆開緊握的拳頭,手心裡隻有一些風沙。“您的靴子。”索卓半蹲下來為先生穿好靴子,太陽還未從雲層裡現身。“揮旗,攻城。”司詭史言簡意賅地下令。索卓去拔先生騎乘的那匹馬馬背上的黑旗,他回頭看了一眼城牆上,然後又回頭看一眼,總覺得似乎哪裡出錯了一般。四野陰沉,開府軍的火箭齊發,照亮了皇城城牆上的一張張麵孔,幾乎同一時間,十二道門都響起了催陣的擂鼓之聲。守仁親王的鐵騎還在等,等皇城內的戰場分出勝負,守禮親王可從來不是皇子們推崇為國主的第一人選。“我問你,”禺山鬼聲如洪鐘地指著門匾下的看門人,“這裡可是巿所思巿少郎的家?”“是巿家不假,但此刻我們家公子不在府中,壯士可晚些時候再來。”門房如此答道。禺山鬼可等不了晚些時候,“你隻管告訴我他去了哪兒?我去尋他。”“如今正值國喪月,我家老先生是輕舟郡將仕郎,此刻必然是在官衙參加每日的香貢祭拜,我家公子也同去了。”“嗨!你這人真是囉裡囉嗦,快告訴我府衙在哪個方向?真不該讓我一個人來辦這種大事。”“不遠,出這街口右轉見衙門的道旗左轉直行就到官衙。我說,隻怕是你去了也進不去大門,不如先回去等等吧。”“我哪兒還有多餘的時間拿來消耗,皇城我都進了,官衙嘛……闖一闖也就進去了。”巿府的看門人見這客人如此魯莽,連忙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把人攔下。“你可彆害苦了我家老先生和公子,這樣吧,你把姓名告知與我,我去府衙為你通傳試試。”“當真?”“不瞞你說,官衙裡領頭香貢祭拜的是領征王的府臣,我家老先生卻是大釔的朝臣,今時今日的還是小心為上。”“嗯……不行,還是我自己去找他,既然是幾步遠的事兒,我也不怕再多走這一段路。”“壯士!壯士!我不是在跟你說笑,你這樣冒冒失失前去,真的會害苦我們家老先生和公子的。”禺山鬼和巿府的看門人正在門前拉扯,不遠處的街口拐過來一頂軟轎,轎子的門簾和窗簾都換了治喪用的素白麻布。坐在轎子裡正是禺山鬼要見的巿所思,他今日在官衙中不知道為什麼坐立難安,便推托身體不舒服先行回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