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裡是在睡夢裡被抱起來的,陳懷把它抱到窗口遞給了守在外頭的喜雁。“用膳嗎?”喜雁在窗口問。才脫了衣裳的紀盈又撿起來,念起還沒用膳,正要應答被陳懷抱著壓上了床。“不用了。”他說道。“誰說不用的。”熟悉的夢中場景,修長的腿被架在他兩條胳膊上,她靠在床角撇過頭,輕柔的吻落在下巴和額上。身上的傷好了許多,上一回時還光潔著的皮膚已有了大大小小的烙印。青絲垂下,烏眼明媚,上挑著的眉眼和生就魅意的麵龐存了兩分矜持。“先吃點兒彆的。”他淡淡說著。扯下他最後一根腰帶,紀盈把腰帶拴在他脖子上,死死拉著腰帶另一端逼著他低頭和她親吻。她歡愉時唇舌都在顫,顫抖著的唇舌也與他的唇舌交融著,一刻也不要分開。“陳懷,”情至濃時,她眷戀地看著他的麵容,“內城司的事……”“你要監視我多久?”他握住了她的脖子。“不知道。內城司的探子,若是沒有彆的要求,或許監視你一輩子也是有的。”“那你就監視我一輩子,就是從此失了晉升的途徑。”他捏著她下巴。倒也不用了。今日去公衙時,知府將皇帝的旨意告知了紀盈,她不用親送兄長的棺槨回京,皇帝還封了一個安國夫人的銜給她。沂川府的山賊近日裡歸降了一些,山賊一向對安越平敬意頗深,為著前回紀盈幫著安越平的家眷逃跑的事,那些山賊對她還有幾分敬,知府便想將這山賊先交給她訓著。著急叫她去公衙,也是為此事。算了,明日再同陳懷說。“紀盈,”他撫著她麵龐,往日裡的眉目清寒也儘被欲色染儘,“我不違抗陛下,我們是不是就能相伴到老了?”她不知道。他語氣裡的希冀渴望讓她心弦顫動,她不顧一切回應他。陳懷也想不出答案,索性加深了吻,把她放進自己懷裡咬牙呢喃:“不論如何,你休想甩掉我。”翌日酸軟著腰從**起來時,紀盈開了幾次口才發現嗓子也啞了。她起身去庭院中碰到陳懷練槍,直著腰上前去盯他一眼,他取下另一支槍放到她手中。“我教你。”他雙手從她身後繞過,一身的熱氣圍繞著她,紀盈偷笑未曾開口。早間知府便把昨日收到的旨意送到將軍府上了,陳懷想著昨日太過心急了,鬨了她大半夜也沒問清楚她去哪兒了。“將軍日日這麼饞,還端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紀盈在他身前舞著槍笑,“這些日子實在辛苦了。”“夫人也不遑多讓。”他咬了一口她耳朵,昨夜妖媚模樣的人不知道是誰了。沂川府的山賊不少,當初金遙迢能夠收服他們,使他們暫時為金遙迢所用,也是因為他們對安越平有尊崇之意,才願意幫忙。 如今他們雖歸降,但到底一則被軍營裡的人看不起,二則公衙的人不敢直接用。他們也實在有些不好的習性在身上,這兩天在城中就鬨出了不少的事。“沒什麼用的燙手山芋,”陳懷這樣想著,而後對紀盈說,“你要多加小心,那群人不好對付。”“將軍放心,”她看侍者將用完的早膳撤了下去,趁著所有人都背過身去在他嘴角啄了一口,而後步伐輕快,“走啦。”他被突如其來的吻弄得怔楞了片刻,嘴角多了抹笑。後來一個月,陳懷覺得紀盈的變化不太對。她的粗話越來越多,像是沒馴服那幫山匪,把自己弄得跟他們一樣了。席連這幾日在幫著紀盈,點點頭道:“的確,夫人說的粗話是多了,不過也能與那些人打成一片了。不過我覺著她在府中倒不怎麼說啊。”在**說。陳懷默了默。紀盈上午困倦至極,這一個月了,總算這幫人不再排斥她。喜雁來給她送飯,抱怨著:“姑娘你可不能再接著跟他們喝酒了,都成酒鬼了。”“不用喝了,現在要換策略了,”紀盈也點頭,回頭看到喜雁多帶了個食盒,正要伸手,“這是什麼好吃的。”“不是給你的,給席將軍帶的。”喜雁一笑,提起食盒就轉身了。紀盈蹲在一邊摸著自己的頭發,看著不遠處靦腆笑著的兩個人陷入了深思。其實這回席連也得了封賞,可以調他去彆的營裡做主將,他卻想留下。“我在鳶城還有個小私塾,不好不管。”席連淡笑著說。喜雁總是到那小私塾裡去,紀盈雙手環胸冷哼一聲。臭丫頭,要男人就忘了自家姑娘。她現下已經把這夥山賊裡頗有名望的三四個頭領摸清了,每個人手底下的人擅長做什麼也明了了,不枉喝了一個月的酒。家中老娘有病的,她自掏了錢請了名醫來;有青梅竹馬被賣身到大戶人家的,她去付錢給人贖了身。人心已經收買好了,該做事了。席連看著紀盈胡鬨了一個月,知府原本不安,但想著錢都是紀盈自己出的,便也不管了。“所謂綠林好漢,最看重一個義字,便拿這個字下手,再施利,比立威好。”紀盈解釋著,如今看來,確有幾分道理。今日操練,雖說山匪是散漫慣了,今日看來效果卻好。待到一日結束時,從前的山大王,叫齊大的拿了一個包裹給紀盈。“我家婆娘給你繡的,”齊大笑,“說多謝夫人找的大夫。”紀盈往懷裡一揣,二人回城順路,正胡亂聊著,突然聽到一陣馬車聲。回頭望去,紀盈倒有些奇怪。這馬車裝飾得華貴,頂上掛著香薰爐子,一路走一路留香,花香漫天,馬車旁還跟著兩個俏麗的姑娘。“這是什麼人啊?”齊大問。紀盈搖搖頭,看看自己一身灰衣土泥,這些日子動作都粗魯了,倒有些難堪地撓撓頭。那馬車忽而在他們麵前停下,不遠處正是鳶城的教坊。馬車簾掀起,從上頭走下的卻不是意想中的女子。“誒,是陳將軍啊。”齊大正指著,忽而閉了嘴,看到紀盈眼神呆滯。陳懷落了地,伸手後,從那馬車裡伸出另一隻女子的手,輕紗素手,戴著帷帽的女子隔著衣衫扶著他緩步下了車。“陳懷。”紀盈叫了一聲,嗓子乾澀看著有些無措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