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舟那淚珠子如斷了線的珠串,止不住地順著白裡透紅的豔色臉龐往下滑落,當真是這無邊莽原中,最令人垂涎欲滴的美人花。額托裡大笑,對著顧輕舟伸出手,顧輕舟便捏著裙擺,踩著碎步跑到額托裡跟前。巴日弄用刀攔在顧輕舟麵前,顧輕舟咬唇白了白臉,似是嚇得不敢亂動。“無事。”額托裡笑看著顧輕舟,揮退了巴日弄。等巴日弄收起刀讓開後,顧輕舟才走到額托裡跟前,雙手扶著額托裡的膝蓋跪坐到他腳邊。顧輕舟仰著頭,羞怯地望著額托裡,仿佛將他當做了天神來仰慕愛戴。額托裡也一隻手,粗糙的掌心緩緩撫摸著顧輕舟滑嫩姣美的臉頰,當真如把玩一隻愛寵般。“看到了?這小東西,隻想伺候本王,你們兩個,再挑個彆的女人好了。”額托裡從這場男人魅力的爭鬥中輕而易舉地勝出,心情大好。顧輕舟被他捏著下巴,不得不張開嘴巴,任由額托裡欺身靠近,當眾吮吻著自己,甚至將粗舌伸進她的檀口之中,攪得顧輕舟如同稚兒,從唇角溢出了晶瑩的口涎。顧輕舟聽著那底下傳來的低低調笑聲,猜想在這些人眼中,自己或許已經是**婦無疑,可自我厭棄的情緒不論多麼強烈,她都要裝出一副無恥享受的模樣。都是做玩物,既然有所選擇,她為什麼要選那兩個於她複仇而言毫無用處的男人。等額托裡親夠了,拉開自己和顧輕舟的距離後,顧輕舟便將頭枕在了額托裡的膝蓋上,無比乖巧順從的模樣。可巴日弄卻覺得,顧輕舟這個大啟來的和親女人,未必是善茬。賀契的新大王登位並不如大啟新皇登基那般隆重盛大,除了讓那個神神叨叨的巫師占了一卦,說額托裡露威帶煞有帝王之相,是真神親選下凡,解除賀契世代貧苦命運之人外,就是屠儘了一乾不服之人,弑父第二天就正式做了賀契新大王。顧輕舟坐在自己成親那日的“婚房”內,一邊喝著陪嫁過來的茶葉泡的苦茶,一邊聽著冬霜帶來的有關額托裡妻妾消息。她原以為,像額托裡那急色之人,必定如他父王英赤一般妻妾成群,卻沒想到,額托裡目前隻一個原配王妃,三個妾室夫人,相比英赤,可以說是少之甚少。“新大王雖說眼下隻有一個原配王妃和三個夫人,卻已經有了兩個嫡子,一個庶子和兩個庶女。公主若是想母憑子貴,怕是難。”冬霜說道。顧輕舟隻笑笑,不置可否。夏花是個急性子,心裡想什麼便說什麼:“你還笑得出來?你也算的是大啟名門貴族出來的大家閨秀,旁的不說,禮義廉恥你總歸是懂得的。你剛新婚喪夫便迫不及待改嫁於你的……繼子,還是眾目睽睽之下求來的,我若是你,倒不如一頭磕死來的清白乾淨!” 顧輕舟抬眼看了看滿臉厭惡的夏花,漸漸收斂了笑容。“名門貴族,大家閨秀?你說的那個人可不是我。我隻是一個因為謀逆而滿門被抄的罪臣之女,也偏生是那等貪生怕死之徒,禮義廉恥可不能讓我活下去。你若如此憤慨,不如你去死一死,待你死後,我必定給你墓碑上刻上貞烈二字。”顧輕舟輕飄飄地掃了夏花一眼,見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心頭也算是舒暢些許。“你若是不願伺候我這等無恥之徒,儘可以去彆處尋出路。”顧輕舟淡淡地說道。夏花被顧輕舟一言一句堵得是半個字都再說不出來,冬霜連忙打圓場說道:“公主說笑了,我們兩個是和你陪嫁過來的侍女,自然是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主子的。”“既然心底知曉除了我這兒,整個賀契再不會有地方能容下你們,從今往後,這自稱,也可以改了。”顧輕舟本不是那種等級觀念濃重的人,但如今卻知道,若不拿出主的架子來,那奴也會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我……奴婢知道了。”冬霜死死拉住夏花給顧輕舟屈膝行禮。“還有,從今往後,不用叫我公主了,昨夜大王不是給我賜了名號嗎?”“是,蕊夫人。”冬霜從善如流地改口。要說這個“蕊”字從何而來,還是額托裡今日淩晨裡祭天結束後,壓著她在床榻上行歡之時“賞賜”給她的。那時候外頭已經蒙蒙亮,顧輕舟全身如浸了水一般,連眼睛都如水洗似的。額托裡弄得儘興,末了看著她似嬌花弱蕊的模樣,便給她起了這麼個“蕊夫人”的稱號,就是順勢敲打著她不要招蜂引蝶。顧輕舟分隻蒙蒙著一雙眼,好不可憐地看著額托裡,囁嚅了半天,才扭著腰肢細細聲兒說道:“不要旁的人,我隻要大王。”額托裡被她這話取悅到,鼻息間哼哼笑著,慢慢放下她的腰臀,使得顧輕舟酸痛的腰椎骨頭終於能鬆緩下來。“我隻要大王一人,大啟女人,斷沒有一女侍二夫的道理,若有那一日,大王不如了結了我,這樣,我便生死都是大王一人的。”貞操於顧輕舟眼下而言,不值一文。但額托裡現在想聽什麼,她就願意說什麼。管他於禮教倫常合不合,管他這些話有多**,都不重要。額托裡聽了顧輕舟一頓“剖心”,卻忽然收起臉上那輕佻笑意。“大啟竟然送了你這樣一個女人過來,當真是到了亡國之時。”額托裡譏諷的話雖說是罵的大啟,但顧輕舟知道,這也是在變相諷刺自己是個奴顏媚主的下賤貨色。“你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這輩子,你不管是生還是死,都隻能是我額托裡的女人。”原來,他叫額托裡。顧輕舟愣神地看著灰黃色的屋頂想。賀契本就有父死娶母,兄死娶嫂的習俗,所以顧輕舟就這麼毫無異議的成了額托裡的蕊夫人。除了兩個陪嫁而來的侍女在心中不知如何作想外,其他人都覺得此事再正常不過。而因著額托裡新登位後連續五日宿在了顧輕舟房內,終於在第六天,顧輕舟見到了傳聞中擁有兩個嫡子的王妃再塔娜讚。冬霜先前帶回來的消息是,這個王妃比額托裡的年紀還要年長五歲,仗著和額托裡是年少夫妻,所以脾氣不好,又總愛讓人守規矩。“但大王似乎對她並不多看重,登位後,連一頓飯都沒同食過。”冬霜說的時候覺得此事怪異,顧輕舟也同樣覺得奇怪。身為正妻,又為他誕育兩個嫡子,即便沒有恩愛情誼,至少該給的體麵和尊重也要給些的。可賀契的民風習俗和額托裡那讓人捉摸不透的性子,讓顧輕舟覺得還是見怪不怪的好。“見過王妃。”顧輕舟蹲下身,學著賀契人給再塔娜讚行禮請安。一雙暗金烏靴就這麼立在顧輕舟眼前。“起來吧。你是大啟和親來的公主,本應是較為尊貴之人,不過如今成了大王繼承而來的財物,很多事情便不能照先前那般算了。”再塔娜讚直接一把撕扯掉那層薄弱的遮羞布,非要讓顧輕舟羞愧難當。“王妃說的是。”顧輕舟卻在來賀契前,就已經打定主意將尊嚴當作身外物了,所以再塔娜讚的話,也傷不了她什麼。等顧輕舟站起身後,再抬眼看向再塔娜讚,從五官臉型上可以判斷出她年輕時必然是位美人。隻是她如今穿著打扮得再華貴,也遮掩不了賀契風霜侵蝕下,那看著比實際年紀還要再衰老一些的麵容。想來先前跟著額托裡也是過得十分不易。“既然你知道,就不該日日糾纏大王。幾位夫人已經多次向我哭訴,我本以為你是大啟來的女子,必定會守著規矩,多加勸導大王,卻沒想到你竟然如此肆意胡來。”守規矩?賀契這地方,還有什麼規矩可言?再說那肆意胡來的,從頭到尾都不是她。顧輕舟知道這個王妃不過是出於女人那本能的嫉恨,額托裡她奈何不得,自然是要拿自己這個毫無依仗的人開刀。“王妃訓誡得是。”顧輕舟不痛不癢的模樣,讓再塔娜讚看得心底發恨。再塔娜讚死死盯著顧輕舟那美豔絕倫細皮嫩肉的模樣,隻覺得這個女人光是站在那兒就讓人厭惡至極。“既然你也知道自己錯了,那我今日便罰你到院落中跪著,待日落了方能起身。”再塔娜讚似乎已經對顧輕舟是網開一麵了。而顧輕舟也不反抗,就那麼柔順地接受了再塔娜讚的懲罰。為防止顧輕舟虛與委蛇,再塔娜讚甚至留下了一個貼身侍女站在簷下盯著她跪。顧輕舟抬眼看了看刺眼熱辣的陽光,心道:這女人歹毒的心思還能再明顯一點嗎?白日裡的賀契,日照充足,即便是皮糙肉厚的男子,跪一日下來,多半都要曬得皮膚通紅刺痛,更何況是細皮嫩肉的顧輕舟?怕是真要曬掉一層皮。冬霜看著顧輕舟衣著單薄地跪在院落正中央,周圍毫無遮擋陰影,而那太陽卻是能把人曬成人乾的架勢,心裡漸漸不安起來。“蕊夫人再這麼曬下去,人就算有口氣活著,皮都得曬掉一層。”冬霜小聲對夏花說道。夏花撇了顧輕舟汗流浹背的樣子,不屑地回應:“還不是自找的。當自己能靠著賣弄色相得寵,如今還不是王妃說罰就罰。今天就算是把她曬死在這裡,大王難不成還能為了她跟王妃翻臉嗎?”“夏花你是不是傻?再不想辦法保住她,咱們兩個還怎麼在賀契活?你以為沒了她,咱們倆就能回大啟嗎?彆做夢了,我們倆的下場隻會比蕊夫人更慘。”冬霜恨恨地對夏花斥道。夏花被冬霜說得惴惴不安,終於是害怕起來,急問:“那怎麼辦?”“什麼怎麼辦,去找大王啊。”冬霜白了一眼夏花。“找,找大王?大王他能,能管嗎?”夏花見識過額托裡的手段和冷血,對這種辦法很懷疑。“不找大王,還能找誰?”冬霜說著就準備偷偷溜走,卻被王妃的貼身侍女烏瑩喝住:“你想去哪兒?不等蕊夫人跪完,這屋裡的人,誰都彆想走。”冬霜無奈,隻能站在原地,轉過身。顧輕舟跪在那兒,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忽然兩眼一閉,倒到了地上。冬霜立馬跑了過去,扶起顧輕舟汗濕的身體,急問:“蕊夫人,蕊夫人你怎麼樣了?蕊夫人?”烏瑩隻覺得那主仆二人在做戲,不耐地說:“蕊夫人,這才跪了多久你就隻撐不住了?大啟送來的,莫不是個紙糊的?日頭才剛剛上來,你就暈,是不是要我去向王妃稟報說你不服管教?”冬霜伸手給顧輕舟遮擋著頭上暴烈的太陽,一邊跟烏瑩求饒斡旋,一邊對著傻站在簷下的夏花使了使眼色。夏花不敢惹烏瑩,可若是顧輕舟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保不齊在賀契也活不了多久,權衡之下,夏花還是貼著牆邊,一點一點地挪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