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殿內安靜的仿佛掉根頭發絲的聲音都能聽到,眾人緊張的連大氣都不敢出,隻盼望著宸帝能快點做決斷。有沒有搞錯啊,好不容易他們全票通過了宸帝發兵,為什麼跳出來阻攔的竟然是宸帝的親生兒子?你們父子倆意見不和,可不可以不牽連他們,天好冷啊,雪好大啊,他們迫不及待想回家了啊!可宸帝和藺容一個比一個有耐心,似乎都等著對方先說話。宸帝在等藺容動搖,畢竟在他看來,沒人能經受住利益的**,等他打下天下,作為他唯一的子嗣,藺容必然要繼承他的帝位,怎麼會有人不心動?什麼昭帝的養育之恩,都是騙人的,快點拋掉吧!而藺容思考的卻不是那些,身為道門弟子,天下、權勢這種東西,早就看得風輕雲淡,他不過在拖時間,越是不好被征服、輕易變得乖順,宸帝也就越在乎。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就像曾經的魏依瀾。藺容需要增加自己在宸帝心裡的地位,好在適當的時候,取得一定的話語權,影響宸帝的某些決斷。這早已不僅僅是關乎打仗、出兵與否的決判,而是深入到往後許久許久博弈的基礎試探。“陛下,宮門外,落棲書院的使者求見,來者還帶著先帝頒予書院的聖旨。”一名宮人前來稟告,這才結束了漫長的沉默,隻是眾人的心都像被人揪住一樣——護國將軍因為仰仗先帝而入獄,怎麼又來一個拿著先帝聖旨的來了?今天繞不過先帝這個話題了是不是!眾人祈禱著千萬不要再惹怒宸帝,那樣大家都沒好果子吃,另一邊,林鳳清和孔耀已經被請入了皇宮。抖落一身風雪,林鳳清拱手施禮:“草民林鳳清參見宸帝陛下。”微微抬眼,視線落在立於宸帝一側的林鳳鳴身上,林鳳清愣了愣,苦笑道:“沒想到草民替落棲書院院長跑一趟,竟還遇見了找了多年都未找到的人。”“怪不得草民總是尋而不得,原來兄長大人竟身在宸國皇宮。”宸帝凝眸,瞥了眼麵色陰沉的林鳳鳴,開口道:“寡人欣賞林鳳鳴的醫術,故留在宮中任職,藥王先生若想敘舊,寡人待會兒給二位留時間便是,不過現在,先說說落棲書院請藥王代為通傳的事吧。”落棲書院地位超然,在前周朝時便存在,宸國占據了前周朝時的核心舊都,因此保留了落棲書院。先帝更是曾在落棲書院中就讀,聖旨便是後來賞賜予落棲書院院長的,持落棲書院聖旨,可使宸國帝王無條件答應一件事。林鳳清拱拱手:“是草民激動了,向陛下告罪。”“草民前來是替落棲書院院長帶話,書院出現了怪動靜,供奉於書院百年的帛錦天書驚現詭異圖樣,在發現帛錦天書異樣後的隔天,書院接連有學生和師長被殺,且每每屍體被發現後不久,便會離奇失蹤。” “因事發緊急,恐與帛錦天書有關,而帛錦天書,又是自上古流傳下來,據說與天地命脈有關的聖物,院長請陛下派兵前去守護落棲書院,將殺人凶手擒拿,另外……”林鳳清展開先帝聖旨:“落棲院長告訴草民,憑此聖旨可求的陛下無條件答應一件事,帛錦天書現跡關乎天下蒼生,請陛下以大局為重,至少在查清楚帛錦天書所現痕跡是指的什麼,和將書院殺人凶手捉拿之前,不可妄動兵馬。”妄動兵馬四個字一出,眾臣皆驚:陛下才剛提要出兵,林鳳清便拿了聖旨來阻攔,這麼巧?落棲書院的院長不會是老神仙吧!宸帝不動聲色,可眼神陰沉,顯然對林鳳清的阻攔不滿:“不可動兵?”質問的話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帝王威壓讓殿內眾人緊張的心跳加速,生怕宸帝一個不悅,就將這位以懸壺濟世聞名遐邇的藥王先生給砍了。而不知是無知,還是真膽大,林鳳清對宸帝的態度似恍然未覺,依舊淡定的舉著聖旨道:“草民在來之前,落棲院長特意讓草民看了帛錦天書,天書本無跡,而今卻一筆一劃的出現了圖樣。”“隻是圖畫出現的很慢,每天都會在天書上增加一筆,具體畫的是什麼,在圖畫完全浮現之前,院長還不能參透,唯一能知道的是,天書預示的是關乎天下的大災厄。”“院長懇請陛下以天下黎民百姓為先,先應對這場大災厄,再提爭天下之事。”宸帝的唇緊繃成一條直線,末了沉聲道:“來人,將藥王先生帶來的聖旨呈上來。”“傳令大將軍白鯤,帶領他的一萬精兵前往落棲書院,查明落棲書院凶殺案真相,若情況屬實,則誅殺真凶,若是落棲院長策劃的一場鬨劇,糊弄寡人的……殺!”將聖旨拿到手裡,宸帝冷聲道:“這份先帝應允的,院長求了,寡人做了,聖旨兩清,今後哪怕是先帝親臨,也休想阻撓寡人做任何事!退朝!”“恭送陛下……”漫長的朝會總算結束了,發生的事情太多,眾臣渾身都驚出了不止一身的冷汗,哆哆嗦嗦的退了場,朝廷局勢大變,他們得回去好好計較計較。在場剩下的唯有藺容、雲千闕,林鳳清、孔耀,以及站定不動的林鳳鳴。“我想藥王先生和那位林鳳鳴先生有話要談,質子府有空地,藥王先生不妨賞個臉?”雲千闕道:“畢竟皇宮……”隔牆有耳,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林鳳清微笑頷首:“在下與小公子確是舊識了,當日匆匆,未好好道彆,如今得見小公子平安無事,在下也就放心了,小公子相邀,在下自然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鳳鳴師兄意下如何?”林鳳鳴闊步走來:“我的意見?鳳清啊,從小到大你何曾真的聽過我這個哥哥的意見,質子府嗎?走吧。”林鳳清一頓,神色複雜的望著率先離殿,步入風雪的林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