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重聚(1 / 1)

風之迷走 世界縱遊 4717 字 21天前

安弗帝暈了過去,後果卻是要莉語承擔,儘管就某種意義上而言也是她造成的後果。她看著倒在地上的人,臉上的表情不再是全然的平靜,有些變化但就算仔細看也看不出是甚麼樣的情緒,就連那細微的變化如果不是特彆注意也不會發現。過了一會,莉語抱起了安弗帝往先前的村莊走去,下一個城鎮距離這裡還有好幾天的路程,就算做了應急處理,也無法恢複失去的鮮血,現在的他所需要的是個可以靜靜休養的地方。在老板驚訝的目光下,莉語丟下一小袋錢就徑自往樓上第一間房走去,老板有心想詢問,但一對上莉語的目光就甚麼也說不出來,隻能暗自擔心著。聽到門關起的聲音,老板才回過神來,趕緊去準備些熱水以及藥品,希望能多少幫上點忙。老板匆匆把可能派得上用場的東西都找來,上樓輕輕推開房門,看到剛才的女子正坐在床邊往門邊看去,再次對上她的眼神,差點一個失神手上的東西就要灑落在地,不過一想到**的年輕人,就算害怕也得硬著頭皮上,說不準就這一擔擱導致傷勢更為惡化。「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讓我幫他處理一下傷口。」對著女子的眼神,老板有著想逃跑的衝動,可還是開了口,然後靜待女子的響應,哪怕是對方露出半點不願也隻能退下。不過是短短的數秒,對於老板來說彷佛一輩子般漫長,終於在默許的眼神下才能稍微鬆一口氣,馬上又得鬆懈的心收回,要是傷口處理不好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走到女子讓開的位置,老板又嚇了一跳,所受的傷遠比剛才想象的要重,密密麻麻的傷痕就不用說了,左前臂上那碩大的空缺似乎還可以看到血在流出,細細一看雖然有鮮血,但彷佛凝固一般並沒有流動,顯然是自己所不明白的情況,帶著疑惑向女子望去,馬上就聽到對方的響應。「那個傷口你不用管,處理其它的就好。」即使老板有心反對也沒有那個勇氣,況且也沒有那個信心,說不定對方有著奇特的本領能處理也不一定,要是添亂不就違背了當初的好意,這樣的念頭也僅是在心裡想想,嚴重的傷口不覺得有人可以治療,就算好了也隻會是殘廢。暫且不考慮之後的事,現在應該做的事還很多,儘管大部分的傷口已有收合的跡象,可感覺隻要一個小小的動作都可能裂開,要是不處理的話搞不好連明天有沒有都是個未知數。經過一小時的處理,幾乎除了最大的那個以外的每一個傷口都上藥,確認兩遍沒有遺漏後,老板總算是停下來,也能鬆了口氣,這樣的放鬆沒有持續多久,一想到女子的存在還是不免會緊張起來。老板能夠感覺女子的可怕,不見得是個xìng上的,而是在實力的層麵上,如果不是擔心眼前的年輕人,連靠近的勇氣恐怕也沒有。「有需要我會再通知你的。」門被關上,房間裡剩下兩人。看著**呼吸平穩的安弗帝,莉語不禁自責,眼前的人所受的痛苦是由於自己的執著所造成,然而對方並沒有因此怪罪,即使是昏倒前的最後一句話也是微笑說著,那個勉強的笑容更是難以抹滅的烙印。也因為這樣讓莉語更覺得難受,哪怕是開玩笑生氣也好,最起碼也能給出一個虛偽的假像,連這樣的機會安弗帝也沒有留下,看著他手上的傷口,她心中的愧疚又湧了上來。如果真有個萬一,莉語也會用她的能力將時間封印住,就像稍早對喬所做的一樣,這是從有能力以來,第一次為自身的能力感到一絲慶幸,最起碼能夠保住眼前的人xìng命,但也就僅此而已。要是對方醒來後發現可能永遠無法回複,是否會產生怨恨?問題的答案不管是甚麼都不是莉語願意接受的,隻希望這樣的前提永遠都不會成立。要是真的發生了,將會一輩子擔負這個責任,即使用上殘餘不多的生命也無怨無悔,生命的終結並不遙遠,早在擁有這一身令人羨慕的能力時,死亡就開始無情地倒數,或許是因為能感受到逐漸逼近的腳步,遠比其他人更畏懼死亡,否則也不會……現在想想到底是害怕死亡,還是為了違抗這必然的宿命,如果不是一身強大的能力,曾經的所做所為恐怕已經足夠死上好幾遍,但在這與死亡掛勾的能力前一切都如虛幻般破滅。這一次卻出了差錯,承受行為代價的不再是自身,而是眼前的這名男子,看似平穩的表情還能夠持續多久呢?莉語不禁自問,她在害怕,害怕因為自己而使眼前的人死去,但或許她更害怕的是怨恨。即使不去想最壞的可能也無法做到,因為在很久以前就是如此,早就已經做好最壞結果的準備,這幾年的一切隻是徒勞無功的掙紮,除了加深原有的信念以外沒有任何意義。就在莉語思考的時候,安弗帝也漸漸回複意識。模糊的視線中似乎有個人在眼前,在試圖看清的意念下,可以看出是一個人的側臉,眼神好像在思索著甚麼,這樣的臉好像在哪裡看過。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誰,從這個角度來看,僅能看到半個麵孔,就算想換個角度,身體傳來的抗議不是意念可以改變的事實。安弗帝不能肯定是誰,熟悉的感覺還是從心中升起,況且也感覺不到對方的惡意,也就不再勉強一定要弄清楚。大概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對方將頭轉了過來,映入眼中的臉孔頓時讓他想起了是誰,同時也回想起之前昏倒一事。即使身體沒辦法動還是能感覺到身下的柔軟,安弗帝看著周圍的擺設,應該是在某間旅店的**,是莉語帶過來的吧?相信了這個判斷,畢竟當時身旁除了她也沒有其它人在。「你醒了。」平淡的語調彷佛隻是陳述一件事實,即使如此還是覺得有些溫暖,對方臉上微微變動的表情很自然被他理解為關心。安弗帝努力想露出微笑,就結果來看無疑是失敗得很,就算是哭也沒有像這樣難看,不過莉語還是明白了他的意圖,當然不是從表情,而是從他的眼神中得出。還想努力保持清醒,並和她道謝,看到處理過的傷口,想為此和她道謝,身體卻不允許,陣陣倦意彷佛泛濫的洪水淹沒了整個意識,眼皮不小心合起就沒有張開的力氣,就如同醒來般突然,又睡了去。看**的人又睡了去,莉語坐回旁邊,就像專職的護衛靜靜守候。經過一天的休養,安弗帝再次醒來時已不像昨天般虛弱,至少已經可以自如活動,能力者的體質自然是占了很大的因素。他看著桌上冒著微弱白煙的木碗,也感覺有些餓了,環顧四周沒有看到莉語的身影,有些奇怪但還是在進食的本能下坐起身來,然後起身走向桌邊。熟悉的早餐,突然發現這裡不就是昨天那家旅店,房間的擺設甚至還可能是同一間房也說不定,相比昨天起來還是有些微的不同,首先早餐的份數是兩份,而其中一份稍微稀了點,裡頭點點的綠sè碎屑似乎是某種草藥。這碗應該是給他的,碗上雖然沒有明寫,安弗帝就是這麼覺得,帶給人的溫馨感受即使隻是一份早餐也能感覺得到。「你醒了。」站在門邊的一道人影直到他出聲安弗帝才發現。「謝謝你做了這麼豐盛的早餐。」其實還有很多想要道謝的,但是話到了嘴邊隻能說出最明顯的一個,至於其它的除了感謝之情纏繞心頭就無法化作言語說出。老板露出開心的笑容,彷佛剛才所聽到的感謝是他收到最為珍貴的禮物,事實上也相差不遠,之所以選擇在這樣顯得偏僻的地方還開旅店就是為了幫助像他一樣有需要的人,就算旅人很少,想到還有下一個旅人會來,即使再怎麼辛苦也是值得,看著他們臉上的幸福,也能感染到自己心中。「這是應該的,要是可以的話可以說說看怎麼會變成這樣嗎?」說到這老板臉上的笑容也被凝重所取代,還有一絲絲的恐懼,當然更多的是無以言喻的擔心。看到老板的恐懼,同時他的擔心也看在安弗帝眼裡,昨天所受的傷任誰都會和這裡的傳聞聯係起來,身上的傷確實像是野獸的爪痕所造成,有著這樣的猜想也不會奇怪。但老板還是願意收容,這點令人有些感動,說不定身上的傷口也是他處理,雖然更寧願相信是莉語,也沒有排除其它的可能,眼前的人那份擔憂不像是做假,就算真的是,也會願意相信如此真誠的虛假。「說起來也真的算是遇到了狼人,」老板臉上閃過一陣驚訝,但沒有打斷安弗帝的話「老板應該也知道甚麼是能力者吧?」在接過老板肯定的答複後又繼續說:「其實最近失蹤的人跟一些間諜還有一名能力者脫不了關係,我身上的傷就是那名能力者造成的。」簡短的解釋已經回答了老板的問題,卻又引發了其它的問題,不過老板不打算多問,而是選擇相信,儘管聽到的消息跟長久以來的認知不同,可是眼前的年輕人不像是在騙人。或許還有其它的沒有說出,既然對方沒有主動說也不會去問,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況且說不定是對方不願意說的事,又何必再多嘴。「你傷還沒好還是再多休息一會,午餐我會送上來給你就不必擔心了。」留下這句小小叮嚀後老板就走了出去。可能老板還是不太清楚能力者與一般人的區彆,不過安弗帝似乎也沒跟他說就是,多休息固然會加速回複,但除了左臂上的那個傷口其它都沒甚麼問題。倒是那個傷口不好處理,即使莉語似乎用她的能力阻止它惡化,也沒有解決問題,隻是將可以處理的時間延長而已,想到莉語可能會為了這個傷口付出的代價,突然覺得能不能回複如初好像也不是很重要了。這樣的念頭安弗帝隻是想想就放下,就算自己願意恐怕莉語也不會同意,短短相處那種不容質疑的態度已經很好地說明,既然她已經說過要負責就不會草草處理,否則也不會特地用能力封印。「你不用擔心,我說過我會負責。」莉語看到安弗帝盯著傷口的舉動又重新強調了一次。「我沒有這個意思,就算真的沒有辦法也不是妳的關係,是我辜負妳的信任不是嗎?」安弗帝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著,不過莉語似乎沒有半點讚同的意思。「這裡沒有能夠治療的能力者在,到了這裡的首都應該能夠找到。」莉語的語氣讓人沒有開口拒絕的勇氣,彷佛當事人的意願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能和莉語同行也不算是太糟糕的事,但安弗帝還是要繼續尋找碎片,總不可能因為這個傷口讓她一起行動,於是他試著以較為委婉的方式表達:「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真的可以不用為了這點小事……」「我有把你回複的責任。」莉語直接打斷,平靜卻讓人無法抗拒。對於她莫名執著的態度,安弗帝一時間也沒有辦法,感覺如果再說下去好像變成刻意提醒她傷口是她造成的,如果變成這樣就跟當初的好意完全相反,甚至要來得更糟。「如果沒有其它事的話就好好休息。」安弗帝感覺到莉語身上的能力波動,回想昨天喬最後的情況,趕忙開口叫停。「有甚麼事。」被莉語這麼一問,也不曉得該說些甚麼,本來隻是想和她再討論一下,不過想想她的個xìng覺得沒有辦法說服她改變決定,用同一個話題接下去,她應該會直接一個封印丟過來,但是不說的話下場大概也是一樣。「妳有看到之前在船上和我在一起的那兩個人嗎?」一時之間也隻有想到這件事能夠開口。莉語這才注意到這件事,原本以為隻是單純的分彆,從這個問題來看他們可能是遇到某些意外失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個少年或許有些危險,至於那個小孩就不用擔心了。看莉語沒有直接封印行動,安弗帝暗自鬆了口氣,正想趁機再多講幾句時卻發現過於天真,隻覺得一股力量傳遍全身,除了還能思考以外身體已經不受控製。「我會幫你注意的,你先休息吧。」說完安弗帝就感覺身體被抱了起來,然後被放到了**,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頓時明白昨天那人臉上快哭出來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原本以為等到中午老板會依約出現,到了中午確實可以感覺到有人到了房門前,不過一會兒後就又離了開,不禁悲觀猜想大概是門上留有請勿打擾之類的字樣,以莉語給人的感覺,要是看到這樣的留言沒有開門絕對不會是對方的錯。大概沒有想到即使真的有人來了,以他身體的狀況又能如何,除了還能眨眼之外也就隻能呼吸,而且還不能控製,隻是身體本能的反應,不禁好奇是要多麼樣的委曲才能突破莉語的禁製露出表情,當然事實的真相也或許是施以的強弱不同。似乎除了好好休息以外,沒有其它能做的事,再說一直保持清醒隻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彆慢,倒不如就這樣睡去。想歸這樣想,實際做起來不是想想就能達成,種種胡思亂想是重重的阻礙:兩人的下落以及要是真的沒有辦法治好該怎麼辦這兩件事是當下最想解決的。就某種意義上都是從罪惡感出發,不過一個是安弗帝的,而另一個是莉語的,該怎麼讓她不要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百思不得其解。兩人其實很像,對於所造成的後果都有強烈的責任意識在,即使不見得會發生最壞的情況,但都有最壞情況的準備,如果安弗帝能想到這點,應該就會放棄說服莉語的打算了。專注之中時間總是過得特彆快,也或許是單純地有人不小心睡著,從窗外可以看出已經到了晚上。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安弗帝反shèxìng睜開了眼,從他的角度除了天花板外大概甚麼也看不到,即使想出聲詢問也是做不到的事。「吃晚餐了。」隨著莉語的聲音,安弗帝感覺身體又重回控製,本來想要跳起身來表示已經回複,聽到莉語下一句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而是小心翼翼地坐起來,然後緩緩走過去。「要是傷口又裂開了就要再休息一天。」這是剛才所收到的內容,體驗過莉語話中所謂的休息是怎麼一回事後,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都不會想再來一天。看著眼前豐盛的晚餐,沒有很餓也被勾起了食yù,看來老板大概是考慮中午應該沒吃所以份量做得特彆地多,在調味方麵也沒有辛辣之類具有刺激xìng的,而附帶的一碗濃湯更可以聞到濃濃的藥草清香,就算不是為了填飽肚子也要將老板這份心意全部吃下去。注意到莉語沒有吃東西的意思,安弗帝詢問要不要吃,不過得到的響應卻是搖頭,見她也不像餓的樣子也就不勉強,能力者不會普通人容易餓,同樣身為能力者的他當然明白。有想向莉語一同分享的意思在,但如果都表示拒絕再提起就顯得有些勉強的意思在,不願讓莉語有這樣感覺的情況下,自然不會再問。等到兩人份加大的晚餐通通進到安弗帝的肚裡,莉語突然開口,一開口的內容差點讓他激動得把剛才的東西吐出來。「我找到其中一人。」這是她所說的話。「是誰!是路尼還是傑爾?」「很抱歉,是我。」安弗帝向聲音源頭看去,隻見一名青年倚靠著房門,翻索著腦海中的記憶,幻月的名字浮了上來。「是你啊……」剛剛的興奮彷佛在瞬間全部轉為失望,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幻月也符合對莉語的敘述,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下,不介意向他表示重逢的喜悅。「不是這人嗎。」看到莉語一臉認真的樣子問著,安弗帝實在不忍心告訴她真相,索xìng說:「沒有,隻是我以為會是另外一個人。」臉上的表情跟話中的內容完全不協調,況且剛才說的兩個名字中沒有幻月。「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或許發現到話中的破綻,趕緊轉移話題問著,這個舉動卻得到意外的答案。「是傑爾叫我來的。」「是傑爾啊……等等是傑爾嗎!」在一開始的恍神後,馬上意識到了這件事。幻月彷佛預知一般,先是退了一步躲開襲來的右手:「他說如果到時候你有衝過來的舉動,就先替他和你說一聲抱歉,之後可以回答你接下來的第一個問題,雖然我是還蠻好奇他是怎麼確定我知道答案的。」仔細思考著幻月的話,安弗帝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問題很快決定:「傑爾是甚麼時候跟你說這段話的?」問話的同時,希望能從對方口中聽到猜測以外的答案。「在船上分彆的時候,叫我在這時候到這附近自然可以找到你。」剛剛升起的希望又再度破滅,如果是早在那時候就說的似乎沒有任何幫助,就算是他也無法預料到現在所發生的事吧……「傑爾在哪裡?我是來跟他討論第三次機會的事,雖然他說接下來隻要跟著你就好,不過我記得他有說過有兩種機會,但是沒有說的很清楚。」「不好意思,我也不曉得他現在在哪?」說完這句話後就彷佛失了神一般,即使幻月站在他麵前也沒有反應。莉語看到安弗帝的反應把幻月帶了出去,留下他一人獨自在房間內,雖然不曉得現在讓他獨處到底是好還是不好,隻是突然覺得自己無法在此刻麵對安弗帝,感覺眼前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錯誤所造成,即使不清楚也不會懷疑這樣的感覺,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明。一夜無語,對於坐著的那個身影,時間的長短或許沒有意義,等到失去的瞬間才發現那個矮小身影在心中的重要,還以為十幾年前失去安莫德的強烈情感不會再出現。低迷的情緒好像是低氣壓般壟罩著,遲遲沒有散去的跡象,安弗帝彷佛失神似地呆坐在**。「你也該夠了。」一陣能力威壓在說話的同時發出,有著這樣的能力以及可以這麼平淡把話說出的除了莉語不做他想。經這麼一壓,安弗帝也因為身體的防衛本能而回到了現實,看著眼前的人一時間無話可說,莉語臉上的表情明顯跟之前不同,大概是在生自己的氣吧……這樣的猜想很自然浮上心頭。看著安弗帝臉上升起的愧疚,莉語原本想說的話也就說不出口,想想還是有告訴他的必要,將內容修正一下後說:「你再跟幻月談一下。」說完就離開房間,隨著她的離開幻月進來了。「抱歉昨天讓你看到了這樣消沉的我,一時情緒控製不住不好意思。」無力的語氣像大病初愈般。看幻月臉上一臉真誠的困惑,安弗帝感到幾分奇怪,不禁問:「怎麼了?」「在想你為什麼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是因為傑爾不在了嗎?」一臉純真的樣子雖然沒有半分惡意,還是令心中一陣刺痛,有些話不一定要懷著惡意說出才會造成傷害。沒有響應,既不曉得該響應些甚麼,也怕再被提起傷心之處。「不想回答也沒有關係,反正是想問問傑爾到了沒有?他隻說今天會到不過沒有說甚麼時候,看來你也不像知道的樣子。」說完幻月就要走了出去。一開始安弗帝是心不在焉地隨便聽著,愣了一會突然想起對方好像有提到傑爾的名字,回想著剛才的內容,手如反shè一般抓住正要離去的幻月,激動地問說:「你剛剛說傑爾今天要到……」說到這突然停了下來,手也不自覺鬆了開。幻月當他是沒睡醒在夢遊,繼續先前暫緩的行動,完全不理會呆滯狀態的他。傑爾所說的話從來沒有落空過,既然這麼說過,就代表一定會實現,就算是幾個月後的現在,以他近乎無限的可能,說不定也能夠看到現在所發生的事情。不得不說一個人看事情的角度會受當時信念的影響,一旦推翻原有的猜想,總是可以為原先之所以如此猜測的理由找到其它原因,眼前的安弗帝就是最好的例子。突然覺得高興的太早,傑爾現在的情況還是不可得知,不過是從最壞的可能轉成未知的狀態,雖然他說他今天會來,不過那應該是幾個月之前和幻月的約定,途中所發生的意外如果當時候就知道就不叫意外。就算如此安弗帝心情還是好多了,最起碼還有希望在,再退一步說自己都還活著,傑爾怎麼可能會有意外。有些時候隻是一個信念的改變就足以讓眼中的世界整個改觀。「好,我絕對會找到他的。」心中立誓的同時將其說出。「所以說我就不用了喔?」耳旁似乎響起路尼的聲音,於是安弗帝又說:「當然路尼也是。」原本以為是幻聽,除非也出現了幻覺,也或者是幻月做的手腳,否則眼前的路尼該作何解釋。「你不會是假的吧?」懷疑十分合理,經曆過船上那樣逼真的幻覺以後,再加上剛見到幻月不久很自然會做出聯想,當然最主要的理由是他不覺得路尼會出現在這裡,除了幻覺還有甚麼更貼切的解釋。「你以為幻覺可以模擬出這麼帥氣的我嗎?」路尼的話讓安弗帝笑了,同時也不再懷疑他的身分,這份自以為是不是本人是難以表現出來的。歡笑的同時安弗帝突然想起一件事:既然路尼都在這裡了,那麼是不是也代表傑爾也是?就在這麼想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從他背後冒出,令人難忘的出現方式以及印象深刻的獨特裝扮在腦海中隻有一人。「幾天不見你有想我嗎?」第一次,看到那熟悉的微笑,不是升起逃跑的念頭,而是有和他一起微笑的衝動。淚水不自覺中已經蓄滿眼眶,哪怕是一點點的晃動都會溢出,假裝揉了揉眼,趁機將淚水抹去,強忍的情緒卻在話中自然流出:「誰想你了,就你這樣的小鬼就算再過一百年也不會。」用著略帶哭腔的語調說出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反而顯得口是心非。不明白安弗帝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路尼還是選擇退去,感覺自己留在這裡反而會破壞兩人之間的氣氛。「這樣不行,要是哪天我真的離開了你會害我良心不安喔。」傑爾伸手抹去安弗帝留下的淚水,就像平常的小孩試圖安慰流淚的父母,就算角sè和平常調換了過來,那份直達心裡的感動卻不會因此變質。「最好是這樣,看你還敢不敢隨便就玩失蹤。」感覺到傑爾的動作,高興之餘不忘打趣著,雖然顯得有些孩子氣,眼前的當下安弗帝根本不會在意,就當是重溫童年的快樂,稍微放縱點也無所謂。「看你這個樣子難道是不相信我的實力,我不是在一開始就跟你說我可以保護自己,難道你都忘了嗎?」傑爾裝出一付快哭出來的表情,讓人覺得好像真的做了甚麼欺負他的事。相遇時的種種經傑爾這麼一說又重新在眼前展開,那時候稚嫩小手揮舞木杖的有趣畫麵彷佛才剛剛發生般鮮明,初次相遇的強烈視覺衝擊,即使以為已經習慣的現在,在剛才的再見卻顯得十分脆弱。這是兩人相遇的開始,之後一切的種種都是從那時候開始,包含現在,以及未來都將持續著,安弗帝在心中對自己如此說著,彷佛這樣就可以讓之後的彆離永遠不會到來。「這段時間你跑去哪了?」經過重逢的喜悅之後,突然回想起某人的本質,感覺整件事就像被安排好一樣湊巧。「我突然想起來和幻月有約,就趁這個機會先去找他,沒想到還是你先遇到了。」傑爾自然的表情看不出半點破綻,但如果能看得出來就不會是傑爾了。「要他轉達的抱歉又是怎麼回事?」「我還以為你知道的!本來想說要是我沒遇到幻月,為了不要讓你太擔心所以讓他說的,先前打算偷偷把幻月帶過來給你個驚喜,不過看來是沒辦法了。」臉上的惋惜令人難以懷疑。如果事情真如傑爾所說,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那次的山崩,要是沒有失散,他也會在這幾天突然失蹤,為了把幻月帶來,而山崩隻是讓他原有的計劃提前,之所以要轉達那句抱歉是為了沒遇到所做的準備,想起來好像沒甚麼問題,然而沒有問題本身就是最大的問題。相比起來,要是不小心被軍方抓住應該會比遇到幻月來得更有趣,以這小鬼的角度來考慮的話,怎麼想都不覺得他會選擇後者,除非後者可能會發生讓他更感興趣的事,例如某人像白癡一樣地為他擔心。當然也可以說是想的太多,把最近所發生的事拚湊成錯誤的答案,可換另一個角度想,假使這些事是刻意的巧合,那麼又不一樣了,以傑爾的能力來看似乎不是件太困難的事。想著想著安弗帝越是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問題,不過看到眼前那張純真的麵孔還是寧願被他欺騙,有這種想法的同時其實已經說明沒有追究的打算,有些事情不見得要得到答案。「你這個傷是怎麼回事啊?」才剛說完傑爾已經用他小小的指頭戳下,就算想阻止也來不及。安弗帝看到傑爾的食指確實碰到了傷口,預想中的疼痛似乎沒有傳來,就好像正在被玩弄的傷口似乎不在身上,之所以說是被玩弄是因為某個無良的小鬼正用著一臉純真的表情在傷口上麵畫圈圈,不禁感謝起莉語也順便將感覺封住,不然就剛才那小鬼的行為,應該會痛到哭出來吧。即使不會感覺痛,眼中看到的景像還是讓安弗帝選擇把傑爾的手拿開,萬一好死不死能力正好失效,就可以準備把明天的眼淚也一起用完,再說沒有感覺到痛不代表看起來不會。最後一個理由則是傑爾看起來很有興趣的樣子,完全不像正常小孩會做出的反應,如果不管他的話天曉得等下會做出甚麼事,為了安全著想製止是絕對有必要的,至於時間當然是越快越好,可不希望之後的夢裡出現眼前的景像。對上傑爾受傷的表情,好像搶走小孩被最心愛的玩具般,心中不由得升起強烈的罪惡感,儘管安弗帝一直告訴自己這不過是裝出的假象,除了更加深的罪惡感外似乎沒有半點作用。索xìng閉上眼睛裝作沒看見,希冀的目光好像可以穿透眼皮一般,即使沒有看到仍然可以感覺得到,總感覺要不了多久就會敗下陣來,任由傑爾繼續玩著他的玩具,這時候傳進耳中房門開啟的聲音感覺到難得的轉機。「他是傷員。」這種簡潔的語氣自然是莉語,對於房間怪異的景像似乎沒有半點感到驚訝。傑爾馬上換下剛才可憐的表情,掛起平常的微笑,速度之快令人不禁覺得早有預謀,最起碼不會讓人猜得出他上一瞬間的表情是甚麼。「我們談個條件如何?」「沒興趣。」安弗帝本來想發言,不過莉語的果斷沒有留下半點時間,當然對這樣的結果自然更好,然而突然又想到傑爾好像沒有做過無意義的問話,換句話說這件事情不會就此結束。「即使跟這個有關也一樣?」傑爾指著安弗帝的傷口說著,莉語的表情微微有了波動。「你能治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