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地平在線突出了一道人影,再有一小會兒便會到達兩人的所在。看著逐漸接近的人影,深藍的鬥篷讓安弗帝感到一絲絲的熟悉,總覺得眼前的這人似乎在哪裡曾經見過,但是在套頭的帽子下看不清對方的樣貌,僅僅是種模糊的感覺。隨著距離的接近,這樣的感覺越是明顯,同時也能感受一股淡淡的壓迫感逐漸具體,不是惡意,而是理所當然的強大在無意中外露的幾分氣息。一個幾乎已經遺忘的情景重新浮現:在狄巴山上,第一次見到席斯的地方,那時候也有著這樣的人。似曾相似的感覺不自覺令他把眼前的人與那時的人聯係起來,是一種無需解釋的感覺,藉由氣息得到的印象,即使有著天差地遠的相貌,心中就是存在一道聲音固執地說是同樣的人。越是感受到增強的氣息,心中那股聲音便越是堅定,特彆是那股說不出的寧靜感,令人不自覺忘卻掉種種的煩惱,連同剛才發生過的不愉快,也在其影響下平靜了幾分。在剩餘十餘步左右的地方,身影停了下來,舉手拉下了頭套,露出其中的麵孔,有些意外的是一張年輕的麵孔,再看得久一點,又會覺得是因為散發出來的活力所帶來的美好錯覺。「我們又見麵了。」沉穩有力的聲音從對方口中傳出,隻聽聲音的話,實在難以想象是出自如此年輕麵孔的青年。「你好。」安弗帝很自然地響應脫口而出,但也僅是這樣而已,除了這兩字以外不曉得該說些甚麼。突然到來的相見不會因為有過一麵之緣而變得理所當然,或許會讓心中的困惑更為強烈,種種的猜想不停浮現,唯一個共同點都是假設對方是抱持著善意而來,在他心中實在難以想象對方是懷著惡意,儘管也可能是不願意有著這樣的假設。目前隻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對方一定是帶著某種目的前來,儘管這個判斷在某種程度上完全不具參考價值,想交個朋友也是一種目的,說到底人的行為往往都存在著目的,不管是何種型式的存在。「我想你應該更願意我暫時離開對吧?」傑爾突然發出了這句話,對著剛來的青年所發出。一時間安弗帝腦中不禁跑出種種猜想,然而就如同過去的許多,光是思考是無法獲得答案的。矮小的身影漸漸往遠方走去,在青年默然的同意之下。不過幾個呼吸,傑爾的身影如同魔術般消失,所能看到的就像過程中的幾個瞬間,又覺得十分連貫,完全沒有絲毫的遲滯感。同時令人感興趣的還有青年的反應,確切來說是他所散發的氣息,隨著傑爾的一舉一動有著十分明顯的變化,就像一池平靜無波的湖泊投進了石頭,哪怕隻有微不足道的大小,依然不改它是石頭的事實,必然帶起陣陣的波紋。猜想對方和傑爾之間應該發生過甚麼,特彆在經曆過剛才的事件,很自然地會認為是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就拿安弗帝來說,若是之後麵對著傑爾,或許會跟對方有著相似的反應。一旦發生過的事情,即使選擇忘記,也僅是選擇,並不代表能夠忘記,況且曾經的事實,也不會因為所有人的遺忘而被抹滅。「都忘了跟你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鏡影或者鏡,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稱呼你為安弗帝吧?」雖然已經變回先前的表情,剛才的餘波仍在氣息之中蕩漾。在心中複誦著鏡影的名字,給人一種虛幻的感覺,鏡本無像,因物而成,複印件虛無,因光而存,好像也有一個名字有過相似的感覺,隻是一時之間卻是想不起來。「安弗帝,你已經遇到他了嗎?」稍微想了一下,即使鏡沒有明說,也猜到話中的他指的是誰,除了稍早遇到的暫還能有誰,不過緊接著的一個疑惑浮上了心頭:為什麼他會知道這件事?儘管想要相信,自我防衛的jǐng戒心仍發揮了作用,一絲絲的疏遠參雜其中,說不定眼前的鏡也跟暫是同一路人,即使純粹從個xìng來看,並不討厭暫這個人,可是兩人不同的立場注定了對立。除非其中一人能夠放棄過去所做的選擇,安弗帝自問無法做到,哪怕是在剛失去傳說的此刻,依然會選擇繼續,而這一點想必暫也應該是相同的。但看到鏡影有些為難的表情,安弗帝心中剛築起的防線不自覺軟化了幾分,說不定是想太多了,失去傳說的自己還有甚麼是他們所需要的?「傑爾把你的東西交給了對方對吧?」即使是個問句,也是個反問句,為了完全確定心中的答案。沉默頓時成為最貼切的形容詞,安弗帝臉上的表情已是最好的回答,甚至比起言語的保證更值得信任,畢竟絕大部分的言語都是思考後的產物,而表情則多半是自然的反應。「你不要怪他,是我,拜托他這麼做的。」鏡接著的話再一次讓安弗帝的心情糾結起來。當一個從未見麵的人突然跑來說這句話的時候,當下會是怎樣的心情,安弗帝正在體會,暫且當作是創造世界的神,有一天突然跑到麵前,對著你說:很抱歉你的一生已經被我決定好了。古怪的感覺自然不用多說,沒有認為對方是神經病已經算是很不錯,儘管這樣的念仍然在心中存在著,在一開始的震驚過後,理所當然會好奇對方這麼做的理由,特彆是在已經相信對方所說的話之後。「為什麼?」同一個問句早就不是第一次說出,每次的問題卻不儘相同,最想知道的是,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傳說對於絕大部分的人說都是希望的象征,奪走它也相當於摧毀了希望,這樣的痛沒有人會選擇一次次地經曆,這是一種越受越傷的痛。「對於這點我必須道歉,我有著這麼做的理由,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將會解釋,而你依然有著不諒解的權力。」既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隻是感受到安弗帝的目光,鏡知道對方正在等待自己接下來的話。「大概是在十幾年之前,在某次的任務中,我開始意識到這個組織的存在,就是剛才那人所在的那個組織,經過幾年下來的追查,除了知道組織的名字之外,就沒有其它更進一步的消息,根據其中一名成員的說法,他們稱呼自己的組織為夜。」鏡頓了一下,注意安弗帝的神情無異後,又繼續說:「原本隻是好奇這個組織的神秘xìng,隨著不斷的追查,漸漸覺得夜的古怪,每一次追蹤到的線索都是冰冷的屍體,即使是國家這樣龐大的係統,總是會有漏網之魚的存在,可是夜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說到這裡,安弗帝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來,當然他更希望是做為一個無關的人聽著,而不是做為其中出現的人物。「接下來的幾年,依然沒有突破xìng的進展,除了更確定夜的古怪,隻有種種的猜測,特彆是在其中發現了能力者的屍體後,我開始懷疑這是一個由能力者組成的組織,而且最起碼是五階以上的能力者做為組織的核心。」這樣的猜想一說出,即使是安弗帝也不禁對於如此大膽猜想感到荒謬,要知道每個五階以上的能力者都是自視甚高之徒,如果不是對於自身的實力有著絕對的信心,也無法成為五階的能力者,實在很難想象這樣的人會願意屈居在他人之下。然而回想起過去的種種,不得不說這樣的猜想很可能就是現實,巴列舒就是最好的例子,儘管最後他選擇了叛逃,仍然不改他曾經加入的事實,再說雷和暫也是,也都是五階以上的能力者,卻同樣屬於叫作夜的組織。見鏡影又繼續開口,安弗帝又凝神繼續聽著:「大約又過了幾年,確切來說就是幾個月前,他們主動向我接觸,委托了我一個任務,也就是在狄巴山我們相見的那一次。」接下來的話也猜到了大概,還是聽著鏡影將其說出:「光從任務的內容雖然是成功的,不過接觸夜的目的不太順利,之後就沒有派人來聯絡。」「接下來的這段時間,由於夜開始頻繁活動,我獲得了許多線索,證實了先前的猜想,的確存在一個五階能力者的核心集團,同時也發現到了王的存在,統領這個核心集團的人,我猜想他也是夜的首領,隻是除了他的名字,其它的就一無所知,就像先前一樣。」已經聽得有些入神,突然覺得鏡影的停頓顯得漫長,在些許焦急的期待下,鏡影繼續說道:「根據種種的跡象推斷,我猜想夜的目標之一就是傳說,最近越來越頻繁的活動也是為了它,為此我拜托了傑爾,希望用傳說來引出王的現身。」鏡的話就說到這,雖然沒有巨細靡遺的交代,也足夠讓人明白個大概,而對於安弗帝來說,得出的結論卻是難以接受,說的直白一點,他就是一枚舉無輕重的棋子,最大的價值在於擁有傳說,不過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就是一個小人物而已。說沒有不甘絕對是自欺欺人的行為,這樣的舉動安弗帝做不出來,也不願意如此,裝出來的豁達在被揭穿之後,隻會讓人更加地看輕,儘管現在也沒有太大的差彆。「為什麼要解釋?為什麼肯為我解釋?」用著有些勉強的笑容,如此質問著。像你們這樣高高在上的人物,在做出這樣的計劃時,又可曾考慮過自己的感受,為什麼要等事後還特彆跑來解釋,如果真的在乎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計劃,在沒有征詢當事者的意見之下。難道是為了顯示自身的強大,看著知曉之後仍然無力反抗的無奈,還是等著嘲笑可能出現的瘋狂,藉由失敗者的卑微來突顯自身的高貴,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令人難以接受的理由。沒有一個理由是值得被原諒的,要是有的話,就請你說出來。或許這句話才是安弗帝真正想表達的。「如果我說良心不安會得到諒解嗎?」鏡彷若自語般說著,微弱的聲音幾乎被風聲所掩蓋,儘管路旁的小草沒有絲毫的晃動。「這是約定,傑爾說你有知曉的權力在。」他又給出了這個回答,神情沒有絲毫的猶豫。要不是有聽到他剛才模糊的自語,說不定安弗帝會舉起拳頭往眼前這張麵孔狠狠打下去,就像先前對傑爾所做的一樣,也像先前一樣,再一次地自取其辱。「我會跟傑爾說你遵守了約定,如果沒有其它的事,請你繼續去執行你偉大的計劃。」幾乎是咬著牙把話說出,假使有得選擇,一定不會隻是像這樣用著言語譏諷,某種程度上來說,根本是無關痛癢的舉動。原本以為會是迎來一個背影,或是一道攻擊的準備都有,就是沒有想到會換來一個有些猶豫的表情,以及一個問題:「幻月……他還好吧?」一時之間,完全沒有準備的安弗帝隻能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即才能調整過來並整理著思緒,他終於知道剛才想不起來的名字是甚麼了,幻月與鏡影,兩者都帶給人一種虛幻的感受,而幻月之中的月字則是增添了幾分神秘感,一直以來有關月亮的傳說總是脫離不了種種的神秘sè彩。而鏡影有些為難的表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突顯了幻月對於他的重要xìng,否則又怎麼會對於一個剛給完難堪的人問出。安弗帝在猶豫,猶豫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可以作為小小的報複,還要考慮到幻月的感受,是否該對一個他不認識的人透露他的訊息?或許是猜到了他的猶豫,鏡突然吐出了一個震驚的消息:「他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隨著這句話的拋出,鏡的思緒也飄散掉,回到十數年前,與幻月共同度過的時光:看著眼前不停打轉的身影,我露出淡淡的微笑,因為情緒牽引而自然帶起的弧度,已經是第幾次了?第762次了吧……每天幻總是會對自己發出挑戰,儘管從來沒有一次贏過,幻還是顯得樂此不疲,是和自己一樣,隻是單純享受其中的過程嗎?幻的嘴巴嘟了起來,每次在賭氣的時候都會有的習慣動作,隻是自己才不會因此而放水,如果知道是被放水才贏的話,想必幻也不會高興。「不行了,我投降。」幻坐到地上發出一貫的結束語,再一次為挑戰拉下了落幕。我順手解除了幻境,幻也沒有因為自己突然出現在他身旁而感到意外,除了最初的幾次,同樣的驚訝已經不曾出現在他臉上。隻是他興奮的表情,就像贏的是他一樣,實在搞不清楚幻在想些甚麼,好像我的勝利比起自身的勝利更值得高興。「那麼就該回去吃飯了,母親應該在等著我們。」看著沉入一小半的太陽我做出無情的宣告,隻是在幻的可憐表情之下,終究是無法狠下心來。「最多再十分鐘,要是天全黑了母親會擔心的。」一瞬間幻的笑容在我眼前燦爛,就是這樣的表情讓我一次次地軟化,在這樣的決鬥之中,我從來沒有贏過幻一次,隻是就和幻一樣,即使輸了還是能夠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很快地十分鐘就這麼過去,隻剩下半邊的太陽終究無法保持先前的光亮,黑夜的腳步已經一點點地降臨。按照慣例,在幻的可憐攻勢下,我又會多心軟五分鐘,看著視線中的表情,這個慣例將會持續下去。五分鐘過去,如果再繼續心軟下去,肯定會被母親罵的,儘管這樣的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我就是有著會如此的感覺在。幻仍然會裝可憐,這一次我會閉上眼睛,拉著他回去,不然就是像現在的情況,山坡上的一道身影是再明顯不過的訊息,隻要看到,幻就會立刻拉著我回去,因為那道身影是家裡最有權威的父親。雖然認真要打,就算是一百個父親也不是我們的對手,可是我們依然不敢反抗他的意願,如果真要給個理由,就隻因為他是我們的父親,這樣的理由就已經足夠了。就像是有著心電感應一般,每一次父親的出現,幻總是能早一步發現,然後在自己意識到之前拉著自己的手往家的方向跑去,隻是看著他的背影,就能一股暖意充盈心頭。事實上離家裡也不過五至十分鐘的路程,就在山坡上的平地,可是考慮到我們對決時的需要,還是寬廣一點的空間更好,儘管這個空間的大小就隻是幻的活動範圍,如果專心在幻境之上的話,可能一個足以站立的範圍就夠了。打開大門,就可以看到一桌豐盛的菜肴冒著蒸氣,飄散在空氣之中的誘人香味更是激起了食yù,餐桌旁的四個座位已經滿了一半,父親總是默默地看著我們入座,我想是因為父親更擅長於用行動表示他的關愛。而母親總是會招呼著我們坐下,要是拖拖拉拉的話還會起來拉著我們一個個坐下來,有時候我們會故意這麼做,藉以享受母親的關愛,也算得上是一種撒嬌的方式。母親的手藝實在是好的沒有話說,即使不餓嘴巴還是無法停下,總是要等餐桌上的盤子都空了,才戀戀不舍地停下,當然還有著其它的原因在,和樂融融的氣氛或許才是最主要的原因,這樣美好的時光總是會讓人不自覺想持續下去。一頓晚餐,如果是為了吃飽,或許隻需要五分鐘,但是要想吃得心滿意足就無法僅用時間來衡量,充足的時間、美味的飯菜再加上想要分享的人一同,這樣的條件應該就可以滿足了吧!接下來的時間,母親會將碗盤收拾下去,留給我們與父親相處的機會,儘管常常是三人默默地坐著,就像是在回味剛剛品嘗的美好一般,不過光是這樣也就足夠了,言語不是絕對必要的存在,有時候光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可以交流。通常這會有十幾分鐘的時間,接著母親就會趕著我們去做睡覺的準備,總是會笑鬨地拖個十幾分鐘,然後在父親的宣告下結束。在最後的一個小時,是留給不確實的準備工作,隻是這一次父親不會再多說些甚麼,而我們也絕對不會超過時間,哪怕隻是短短的一秒鐘,這是屬於彼此間共同的默契,不會有任何一方願意打破。該在**的時候,就會躺在柔軟的**,一麵回想著今天所發生的種種,一麵期待著同樣的明天到來……收攏發散的思緒,鏡看著安弗帝等待他的回複,從對方的表情變化來看,得到響應的可能xìng很高,而且是所期待的答案的情況也有著同樣高的機率。「他很好,不用擔心。」安弗帝還是選擇了回答,因為他也曾經做為一個哥哥,明白那種對於弟弟的關愛之心,不管是怎樣的人或是以怎樣的形式,最初的出發點都是純粹的,這樣的要求,他無法拒絕。鏡如釋重負的表情不禁又讓安弗帝升起些許的好感,對於這樣的人,實在很難讓他狠下心來去討厭,一個本xìng溫柔的人不管做出怎樣討厭的事,就是難以完完全全地否定。而同一時間,也不禁猜想鏡的身分,幻月曾經說過,他是為了尋找第一人而旅行的,考慮到幻月對其隱隱的崇拜之情,安弗帝懷疑鏡就是他要找的第一人,這樣的猜想也能解釋對方的實力。這個問題並不打算問出,而是選擇放在心裡,就算知道了答案又能如何?除了確定這件事情以外,又有甚麼會因此而改變?不過並不代表安弗帝就此沉默,他還有另一個問題想問:「你知道幻月正在四處找你嗎?包含現在的每一秒,隻為了任何有關於你的消息。」沉默就是鏡的回答,也是最好的回答,他的確知道,而且從一開始就知道,儘管如此還是選擇回避。一個猜想浮上了安弗帝腦海,人們總是會對於未知給予種種的猜想,這點安弗帝也不例外,不管事實的結果是如何,總是會傾向於最初得到的想法,或許會略有所修正,整體的方向卻不會有太大的變動,姑且歸因為人的慣xìng思維好了。試著站在他的立場,究竟是甚麼樣的理由會選擇不相見,一個很自然的答案浮現出來:如果會帶來危險,就算因此痛苦也得忍耐。追尋像夜這樣危險的組織,總會希望是孤身一人,最起碼不會有人因此而被拖累,或許是因為失敗所導致,或許是為了要挾,不管是哪一個想必都不是希望會發生的情況。「需要我幫你向他轉達甚麼嗎?」鏡的表情有著一抹驚訝,似乎難以相信所聽見的聲音。很快地他就回複,卻是搖著頭婉拒了這份好意,安弗帝本來想追問理由,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一個點頭之後,鏡影往遠方走去,看著背影,原本吞回去的問題又到了嘴邊,又是同樣地吞了回去,就算轉達又如何,幻月想要的絕對不隻是一句話而已,與其給予希望的曙光,倒不如甚麼也不給,最起碼希望破滅的時候,不會更為痛苦。以為鏡影就會這樣離去的時候,他突然間轉頭,對著安弗帝說:「隻是做為一個建議而已,放棄傳說,它不是你應該接觸的東西。」說完這句話後,就轉頭繼續走去,而這一次,直到身影在眼前消失,都沒有再回頭,也沒有絲毫的停頓。安弗帝心頭被莫名的苦澀所充斥,傑爾也好,鏡影也好,都用各自的方式傳達同一件事:傳說不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所能追求的東西。即使如此,仍然不打算放棄,說是不甘也可以,更多的還是為了一個希望,一個可以實現所有願望的存在,正是所要追求的,哪怕會因此而失去xìng命也在所不惜,為此願意付出所有也無所謂。「如果你還需要獨處時間的話,就裝做看不到我好了。」傑爾的麵孔伴隨著聲音出現在眼前,一時之間安弗帝又好氣又好笑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因為鏡的一番話令他覺得有些錯怪了傑爾,可是多少還是有點芥蒂存在,誰叫他剛才的行為實在是太可惡,而且有些行為也顯得十分超過,隻是為了把碎片交給對方,有些地方還是說不太過去。然而看到眼前的笑臉,就算想生氣也無從生起,真要說起來,也就是沒有事前告知以外,以及無視自身的意願這兩點,而後者則是一直如此,已經沒有值得特彆生氣的價值。想歸這麼想,就算事先告知,也絕對不可能同意,有些事情不實際經曆是不會甘願的,而這件事正是其中之一,除了增添計劃的麻煩xìng,似乎沒有半點的好處。「既然沒有反對,我就當作你同意,不過一直繃著這張臉,你不會累嗎?」嘴角不自覺**著,儘管在心中覺得就算反對,也不會有實際效用,照理講應該是要感到不高興,可是就會有股想笑的念頭,勉強壓下的角度正是最好的證明。「為什麼不告訴我?」故作嚴肅問著,可是傑爾的反應讓他覺得白費力氣。傑爾想也不想就回說:「其中一個理由就是因為你的太弱了。」理直氣壯的態度又重新帶起安弗帝的怒火。這陣火來的快去得也快,傑爾臉上的表情很容易讓人聯想隻是開個玩笑,雖然這樣的行為正是傑爾所擅長的。拿捏不準其中的尺度,覺得即使追問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甚麼實質xìng的收獲,轉移話題也是傑爾所熟悉的領域,也是安弗帝不陌生的技巧,做為被實施的那個對象。「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呢?」突來的問題令安弗帝陷入了思考之中,的確是值得思考的問題,也是目前迫切需要的,樂點一點想隻不過是回到數個月之前,沒有得到碎片的時候,一切再從頭開始就好。想起來自然是很容易,可是能不能接受就又是另外一回事,況且鏡說過夜也在尋找傳說,如何與夜對抗目前來看是個無解的問題,所擁有的實力根本不被對方放在眼裡。或許提升實力才是最急迫的需要,沒有與之相應的能力,即使得到了也會失去,這個道理已經在剛才驗證了。然而要有怎樣的實力才算足夠,而最最重要的卻是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即使能提升到足以對抗夜的程度,要是那時候對方已經將所有的碎片收集完畢,一切也就失去了意義。未知的衡量總是令人難以抉擇,儘管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是屬於這個類彆,通常隻能決定大致的範圍,以彈xìng來因應變化的存在,可是由於碎片的重要xìng,最終的決定遲遲無法完成,因為這個行為背後的沉重xìng。或許該從另一個問題來出發,既然已經決定繼續下去,怎麼保證有充足的時間便成了主要課題,傳說是由所有的碎片所構成的,換另一個說法來講,也就是缺少任何一塊碎片就無法完成。從這樣的角度來出發,問題也就相對簡單許多,如果手中有一塊碎片,不用多就僅需要小小的一塊就好,就意味著傳說無法被完成,也就保證了絕對充足的時間,隻要能一直保有著碎片。當然這樣的想法未免太過美好,事實上還有許多問題要克服,有著碎片也就意味著位置可能被掌握,如何逃過夜的搜捕就成了一大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暫且還不需要考慮,現在應該苦惱的是如何取得碎片,如果這個前提不成立,之後的種種不免淪為空想。追上暫搶回被奪走的碎片?雖然是目前最明確的目標,卻也是最不可能的情況,要是打得贏的話也就不會被搶走了,除了是多此一舉地送死以外,安弗帝想不到其他的形容。也許可以從先前感應到的位置下手,儘管碎片被搶走了,不代表感應到的碎片也是,如果能搶在夜之前得到,也就解決目前的問題,開始認真思考著這樣的可行xìng,就現在所掌握的信息,這個選擇無疑是最好的。「看你的表情,決定好了是吧?」沒有回話,堅定的眼神已是最好的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