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把手放在這個東西上麵。」「還有多少要做?」「不知道,我要看結果才能決定。」「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五十次了。」「我向你保證,之後不需要你再做其它事了。」看著諾奇臉上認真的表情,安弗帝的懷疑不免消散許多,隻是過去數十次的經驗下來,哪一次不是這樣被騙,任何有學習能力的人想必都會記取這個教訓,但還是無法拒絕,畢竟是他有求於人,對方肯幫忙就已經不錯,沒有太多資格再抱怨。提起殘存不多的勇氣,將手伸向諾奇所指的圓球,碧藍的弧光在球麵下交織,儘管在之前的測試之中比這詭異的絕不在少數,然而危險的程度很明顯地與外表沒有直接的關係。最為深刻的一次經驗大概是那顆不起眼的小石頭,原本以為是路上隨處可見的那種,沒有多想就握了上去,可在指頭稍微碰到的瞬間,可以感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從指尖傳來,彷佛建立起了一條單向的快速道路,將所有的氣力一口氣抽空,連思考也在瞬間空白,那樣的經曆哪怕隻有一次也嫌太多。大概是一次次的經驗從腦海之中湧上,伸出的右手慢慢緩慢,短短數十公分的距離足足耗了有半分多鐘,看了一眼諾奇,似乎在做最後的掙紮,隻是對方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因此而有所變化。自然也明白行為的毫無意義,還是不由自主地做出,期盼奇跡發生的心理或許無時不刻都在,不過現實之所以殘酷的理由,正是因為它不會因為人的祈禱而有所改變。將手貼上,光滑溫暖的觸感給了不少安心的感覺,不免覺得是太過擔憂,總是把事情往最壞的一麵去想,可是在看到諾奇嘴角的小小弧度,剛才的想法立刻煙消雲散,同時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所拿出來的東西沒有一樣是普通的,哪怕隻是一塊不起眼的小石頭。下一瞬間,想法獲得了證實,不可避免地是再一次付出難忘的代價,隻見球內白光一閃,視線隨即一片亮白,緊接著可以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從手掌傳導而入,占據了所有的感覺。當光亮消失,圓球又重新回到先前藍弧交織的狀態,手的主人則是向後倒下離開了球麵,事實上這顆圓球並不是要是測試甚麼,而是單純的擊昏器而已,自然是因為諾奇覺得某人太吵。看到事情如預期般發展,又是一抹微笑揚起,這麼做除了會安靜一點以外還有另外一個理由:抗議是清醒的人才有的權力,對於已經失去意識的人來說是不適用的,相信如果安弗帝事先知道的話應該也不會選擇清醒,當然更可能是選擇逃走。窗外的陽光漸漸拉長而後消失,漆黑的夜幕拉下,明亮的月光在今夜也一同黯淡,點點繁星在黑暗之中若隱若現幾不可見,而在屋內不同於外頭的黑,明亮的光線充斥,如同彩虹一般繽紛亮麗,作為旁人或許是一副賞心悅目的景像,但作為光源的安弗帝肯定不會有任何一點這樣的想法。強烈的晃動以及伴隨而來的轟隆巨響將安弗帝的昏睡之中驚醒,儘管這樣的起床方式不是一般人所能接受的,也好過危機來臨而在睡夢之中胡裡胡塗地死去。長年露宿野外所需要的危機感發揮了它的作用,即便意識還處在朦朧,身體已經有了本能的反應,迅速想找個可以遮掩的地方以爭取更多的思考時間,然而因為剛才的震動整個屋內的東西散落一地,一時之間倒是沒有足以躲避的地方。不等徹底清醒,又是一陣晃動以及巨響傳來,對於恢複意識有著說不出的奇效,瞬間緊繃的神經就像桶冰水從頭灌下,冰涼的刺激感順著肌膚滑下反饋大腦,足以讓神智瞬間回複。各式雜物散落地麵讓人難以立足,特彆是在強烈晃動的情況下,光要站立已經十分不容易,更彆說是要移動,好在搖晃雖然猛烈,但沒有持續多久,約莫是幾秒的時間,這點不太能肯定,在剛才的情況下無暇分心去計算確切的時間流逝。諾奇在哪!這個想法率先出現在腦海之中,隨即又消散下去,怎麼說也是五階以上的能力者,光是永久氣場的保護就足以應付。估算到達門口的路徑,零散的書集散落其間,稍加注意便不會有甚麼問題,唯一值得擔憂的恐怕隻有那突如其來的晃動,房屋內最高的物體就是安弗帝自己,換句話說沒有任何可以提供抓扶的東西。考慮可能的風險之後,選擇儘快行動,待在屋內的危險固然是可以預期的,其實沒有離開的必要xìng,隻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情,隱隱中有種感覺,剛才的異變不像是自然的地震,比較像是人為所造成的,譬如說兩個高階能力者正在附近交戰。懷著擔憂不安的心情儘快的向門外趕去,明明知道就算事情真是如此恐怕也是一點忙也幫不上,依然無法克製,如果說其中一方是諾奇的話,另外一方很有可能是追殺而來的謎樣人物,傳說的誘惑即便是碎片也不容小覷,或許是愧疚的心理驅使,認為諾奇不應該為此戰鬥,更不應該付出代價。出到外麵,遼闊的天空被一道濃煙劃開,換做任何人也都會猜想跟剛才的異變有著關聯,這點安弗帝也是一樣,況且濃煙的位置遠比想象中要來得近,確切來說就在數十公尺之外,原本是間倉庫的地方,當然現在隻能看到飛揚的塵土,完全無法與先前的記憶相連起來。下意識想要使用出狂風吹散,看著不為所動的現實,才猛然想起無法使用能力,雖說已有好一段時間,可是跟擁有能力的rì子比起來,恐怕還是難以改掉的習慣。沒有多想跨起腳步就是向前,至於可能的後果已經拋諸腦後,對於現在的安弗帝來說,能夠挽回事態的希望哪怕多麼渺小也值得去追尋。短短的距離不過十數秒的時間便足以趕到,隻是看著眼前濃密的煙霧卻不知該如何行動,直接闖入或許是方法,並不代表是最好的選擇,再說能夠感覺到強大的力量壓迫而來,令人難以接近。「安弗帝,你醒來了喔。」輕鬆自然的語氣彷佛有著奇妙魔力般,頓時將沉重的氣氛一掃而空。傳入耳中有些熟悉的聲音,卻是沒有辦法立刻聯想到它的主人,正當疑惑的時候,可以感覺到一陣勁風席卷而來,吹散了原有的煙幕,看到諾奇的身影,問題的答案自然得出。「看你的表情,沒有甚麼事情,我剛剛隻是在做個實驗,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不是甚麼大問題。」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四周的狼藉在這些工具的清理下沒有半分鐘隻剩下一小座瓦礫堆。接著又仍進去一個像是蘋果般的小球後,竄出熊熊烈火留下一片灰燼,在清風吹拂之下飄散空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彷佛魔術般的手法,讓人忘卻了一切,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到諾奇正要離去的背影趕忙叫問道:「甚麼叫沒甚麼,都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現在城裡的人肯定都在議論紛紛,你認為說是意外就可以解決?」「當然不可能,否則你以為包圍我們的軍隊是來做甚麼的。」在諾奇的提醒下,才注意到四周前來的兵士,其中一小部分已經站定位置,亮晃晃的兵甲令人眩目,聽著鎧甲的節奏,隨便猜想也知道至少有上千人,否則是難以營造出這樣的聲勢。湊到諾奇旁邊小聲說:「你是不是跟他們有仇啊,怎麼這麼快就有軍隊過來,而且看起來還有大炮正在運過來。」「本來是不會這樣的,隻是這國家的領主正好來這邊巡視。」簡短的解釋便足以了解個大概,真如諾奇所說,對方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也不奇怪,一般來說像這種看似能力者間的爭鬥,站在城主的立場不會選擇太直接的手段,多少會留下足夠的緩衝空間,畢竟想要與能力者對抗所付出的代價通常是難以想象的,更彆提要留下對方。同樣的理由,一般的能力者也不會選擇在都市交戰,除了會惹惱當地勢力以外也會徒增勝負的不確定xìng,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位商人在做利益取舍,不同的隻在於價值衡量的標準。在正常情況下,絕對有著擔心的理由,可是在看到諾奇臉上的輕鬆,不自覺也跟著放鬆下來,既然身為元凶的他都不擔心了,何必多加cāo心,耗費心神。包圍網之中開出了一個缺口,從中走出名身著輕甲的男子,從他臉上凝重的表情不難猜出當下的想法,或許比起安弗帝來說,他更需要緊張,處在製度中的人們享有權力的同時也有許多的義務存在。「這位先生,未能得知你的到來是我們的疏忽,如果可以的話是否可以告知你的來意。」標準的禮儀顯然是受過相當程度的訓練,可惜最重要的眼力一項很明顯需要再加強。看著眼前對著自己行禮的人,名為尷尬的情緒湧上安弗帝心頭。對著諾奇投以求助的目光,對方的誤會終究要看諾奇的態度決定,看到一張饒有興致的麵孔,明白還是隻能自行解決,而且最好是馬上澄清,即便諾奇不會在意不代表對方也具有同樣的器量。「我想你要找的應該是這位先生。」試著以委婉的語氣說出,不過事實證明他並不擅長。相似的尷尬之情在對方臉上一閃而過,如果不是仔細觀察根本察覺不到,當然對於在場的三人想來是種莫名的默契,無需言語說明便足以了解。悄悄轉個角度對向諾奇說:「這位先生,有甚麼是我能夠幫忙的嗎?」相對於剛才的柔軟,似乎多了些許謙卑。諾奇先是沉默,彷佛在享受這種異樣的氣氛,在這瞬間安弗帝十分懷疑起他的真實身分,類似的情景在與傑爾相處的記憶中比比皆是,重溫起令人難忘的窘境。或許是因為刻意注意時間的流逝反而覺得漫長,實際上諾奇的沉默也就隻有兩三秒左右的時間,以做出決定的思考而言可以說是相當短暫。「你把這個拿回去交差,他們看到後就會知道了。」交給對方一本薄薄的書之後,諾奇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就是轉身離開。先是一愣之後可以見到對方伸出手來,看他臉上的表情變化似乎是想叫住諾奇,又因為某種理由而打消了這個念頭,不難猜想會是甚麼樣原因,恐怕還是顧忌的心理阻止了他的行動。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安弗帝,不過他也很清楚所處的立場,如果獨自留在這裡難保對方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他並沒有令人顧忌的理由,真要說有也隻是看在諾奇的麵子上,這樣危險的賭注沒有人會願意拿生命下注。進到屋內,安弗帝忍不住問道:「這樣做沒問題嗎?」像是沒聽到一般,諾奇自顧自地拿出一些奇怪道具,隻見幾台不曉得是甚麼的玩意在散亂的書堆上爬行,同時上頭的五隻機械臂各拿著一本書四處穿梭,沒有多久已經可以看到些許整齊的秩序回複。「那本書絕對值得,隻要不是毀了整座城市,他都不會計較的,倒是你,我還以為你會先問我檢查的結果是甚麼,既然你不急的話不如再做一些測驗,我對於你身上的力量有相當的興趣。」諾奇的笑容勾起了安弗帝不算美好的回憶。「不用了!把你現在知道的告訴我就好。」趕忙拒絕這樣危險的提議,不過要是諾奇堅持,恐怕也沒有辦法抵抗。「在你身上我找到了三種不同的力量,一種自然是你本身的力量,另一種我想是狂留下的禁製,還有一種我並不太確定,雖然它的力量無疑是最為強大,可是藏得很隱蔽,沒有相當程度的刺激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最後一句話不曉得是有意還是無意,總覺得音量明顯小了許多,令人不自覺多注意一番,特彆是相當程度的刺激這七個字會有種恐怖的想象浮現。「比較奇怪的還有一點,這三股力量之中狂的力量和另外的兩股有著明顯落差,換個說法來說,你本身的力量至少也有著五階以上的強度,卻不曉得甚麼原因而無法表現出來。」諾奇的推論一時之間安弗帝還無法消化,等到明白話中的意思又因為過於震驚而說不出話來,按照這個結果來看,要是有辦法使用能力,等於可以突破多少人難以突破的五階障礙,儘管隻是小小的數字差異,實力上的差距天差地遠,從國家對於兩者的迥異態度可想而知。「看你的表情我想你也猜到了,我必須要說的是,目前我也不曉得為什麼會這個樣子,或許諾蘭家族的人會有辦法,但也絕對不是可以輕易辦到的事情。」如同一桶冷水頓時澆熄了燃起的希望之火,更令人體會它的冰冷無情,雖然這個可能隻要再給安弗帝一點時間,他自己也不難猜想出來,既然是足以禁錮強大力量的存在,肯定會是更為強大的力量,要想破除絕非是件容易的事情。「你也彆太過失望,我並不覺得那股力量有甚麼惡意,如果真要形容的比較像是一個頑皮的小孩,明明喜歡一個人卻又會故意欺負他,但真有危險也會挺身而出,應該說不想讓人忽視它的存在。」聽見同樣身為小孩的諾奇說出這樣的描述有種難以言喻的古怪,不過十分讚同這樣的說法,甚至覺得描述的十分貼切,如果真的像先前猜想的可能,這股力量是傑爾刻意留下的話,這樣的評價已經算是相當客氣了。至於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理由,也不是沒有想過,終究無法確認,即便是由本人親口證實也不代表是當初他如此的用意,目前而言,相信是為了讓他放棄傳說的爭奪才會這麼做的。沒有了能夠掌控的能力,幾乎沒有可能完成目標,最為明顯的障礙自然是王的存在,要是沒有足以對抗的能力,是無法從他手中奪回失去的碎片,而封印能力的使用則是加上了一道保險,為了要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失去了能力者的身分,自然也失去了能力者的最後手段。「找到諾蘭家族的人就可以回複嗎?」這個問題透訴了安弗帝的決斷,即便這是傑爾的用心他也不會甘於接受,隻要還有能夠爭取的希望他都不想放棄。諾奇對上安弗帝的目光,建立起無言的交流,兩者都有著同樣清澈的眼神,卻又有著微妙的不同,一種是單純的追求,而另一種則是純粹的理智,有的共同點是全然絕對不容其它情感混雜。「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就算是那家族的人要想解除一樣得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他們是不可能會幫你,甚至有可能會對你不利,如果我跟你說了就是我害了你。」「我不在乎。」堅定的語氣讓人無法懷疑,可是諾奇並沒有因此有所動搖,搖著頭拒絕了安弗帝的請求。「你不能替我決定。」「難道你現在不是在替我決定。」麵對這樣的反駁,頓時無語,如果他有選擇行動的zìyóu,那麼諾奇也有選擇開口的zìyóu,沒有誰在這點擁有特權。「對不起,我隻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會告訴你,也不會乾預,倒是有關於你身體裡狂的力量我有辦法幫你消除。」「你是說真的嗎!」還不等諾奇把話說完,安弗帝已經忍不住驚呼。「是的,隻是我沒有辦法保證狂沒有辦法感應到這件事情,他的能力十分特殊,用具有生命來形容也不奇怪。」激動再一次冷卻,思索其中的含意,乍想之下或許聽不出其中的意思,不過稍加細想漸漸了解他的深意,或許他不清楚被下禁製的理由,也不難猜出是在非自願的情況下接受,如果狂能夠感應到的話,難保不會有所行動。即便狂追了上來,諾奇也不會加以乾預,他想提醒的是這件事情,而對於安弗帝來說還有另一種意義存在,要是狂因此而提前引動了禁製,已經解除的他固然是不會受到影響,卻不代表席斯也是一樣。不敢拿席斯的xìng命做為賭注,與其這樣寧願選擇放棄,儘管很可能隻是多一人陪葬,但透過犧牲換來的存活已經不願意再接受,就算是也該把這個機會留給席斯,不該是給他自己。「不了,感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這麼做。」或許是看出隱藏在笑容之下的苦澀,諾奇並沒有多說甚麼。敲門的聲音在此時傳來,在諾奇的同意下門打了開來,先前的那名男子再一次出現眼前,帶著更為謙卑的表情行禮,不禁令人好奇到底是發生了甚麼事情,讓男子有著如此的轉變。「先生,我們的國王托我表示他的謝意,並誠摯地邀請你共進午餐,不曉得是否有這個榮幸能為先生帶路。」對方毫不保留的態度更是加深了安弗帝的好奇,相較起來諾奇倒是顯得興致缺缺,看起來連考慮都不假裝一下就拒絕了這項建議。原本以為對方會因此不悅的猜想沒有絲毫足以支持的證據表露,從對方更為恭敬的表情怎樣也不像生氣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是刻意做作的表情,應該是發自內心的舉動。門重新關起之後,克製想要追根究底的好奇心,並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必要弄清,特彆是關於個人的過去與來曆,一般來說沒有人會喜歡被人詢問過去的種種。「外麵的軍隊應該都離開了,我在這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中午應該就會離開這裡,如果還有問題的話你可以在這找到我。」諾奇突然冒出這句話來,一時之間讓人無法反應。稍微想想不難明白他的意思,畢竟他們兩人已經沒有共同的目標,分離可以說是必然的發展,安弗帝有著需要追尋的線索,而諾奇也有屬於他的道路,想到這點之後他向諾奇表示後,轉身離開,去尋找諾蘭家族的線索,這是目前回複能力的唯一希望。走在不算寬敞的道路之上,心神還是不斷的飄向後方幾不可見的城市,那個有著諾奇所在的地方,頭上快到正頂的太陽想必現在回去大概也見不到他的身影,儘管如此還是無法將這個想法從腦海中移除,不光是諾蘭家族的,對於諾奇的種種也有著相當程度的好奇。剩下不多的時間說實在地不該考慮這些事情,但要尋找線索又不曉得該從何著手,這種隱家族如果沒有相對的途徑根本無法有所交集,在十多天的時間想要達成目標可以說是不可能的事情,不放棄並不代表能夠成功,隻能說是最基本的條件而已。想想還有不少的事情等待完成,當然其中最為迫切的自然是狂的事情,卻也同樣是最不想麵對的事情,就連靠近那個山穀的念頭也沒有,害怕因此而碰見席斯。不想成為彆人的負擔,這樣簡單的想法真要做起來卻是一點也不容易,每個人都有過小時候,如果不是有著他人的幫助,基本上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即便長大grén有著羈絆就往往也隨著恩惠,隻是願不願意承認。回想過去,還是有著模糊的印象,有些破舊卻顯得溫暖的小屋子,然而一場無情的大火燒毀了一切,隻有他還有安莫德僥幸存活下來,現在想想或者該說是種不幸,如果一切在那裡結束,後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當然現在後悔改變不了甚麼,僅是一時有所感歎,不可以拿它做為逃避的借口,既然有所選擇,就必須接受可能的後果,有好的自然也有壞的,沒有任何一方能被單獨選擇。不自覺間身後的景sè已不見城市的蹤影,上頭的太陽也越過了高峰開始緩緩下落,四周的樹木也逐漸茂密起來,陣陣涼風徐徐吹來,捎著自然樸實的氣息,腳下的路也是青草蔓生,展現出強韌的生命力。看來是剛才想得太過入神,走偏了道路也沒有發覺,不過看著四周怡人的景sè,不也是個不錯的經曆,如果每個人煩心的時候能夠看到這樣的風景,世上想必會少了許多煩惱。原本有著停下休息的念頭,隻是傳入耳中微弱的流水聲讓他改變了主意,邁著腳步朝著聲音源頭靠近,腦海中不自覺勾勒出優美的線條,應該會是比這邊更值得人期待的地方。就當放假,今天就徹底忘記其它的事情放鬆身心,自從古王之殿之後,接連不斷的事情無暇休息,總是有著令人掛心的事物無法放下,儘管這個事實到現在也沒有改變,但人終究不是機器,無法全天候不斷地運作。難得有像這樣的地方,加上潛意識裡的疲憊,放鬆的念頭一旦萌發便是不可收拾,與其繼續壓抑下去,倒不如選擇將其釋出,安弗帝本來就不算是個積極的人,迫於現實而不得已,有所選擇的話能悠閒自得地遊覽各地更符合他的心願。林間的縫隙看得到閃耀的湖麵,隱約還能看到陡峭的山壁被亮白的流水一分為二,之前所聽到的水聲的源頭想來就是這個。走出樹林,一覽無遺的湖麵更顯遼闊,眼前所見絕半都是透徹的藍,下頭是湖水的耀藍,上頭是天空的透藍,兩種不同的藍被金黃的山壁隔開,又微妙地透過瀑布相連起來,構築出豐富的視覺享受。靜靜站著,彷佛要將眼前的美景深深刻畫在腦海之中,連同清新的氣味以及涼爽的微風一同,不願放過任何一點的細節,生怕因此破壞了這動人的協調。不知過了多久,也不該知道過了多久,不將全部的身心投入是最大的遺憾,人所追求的幸福其實很簡單,卻也很容易會被忽略,因為相信更為美好的幸福在自身所追尋的道路之上。如果將幸福比喻為一種感動,就能夠選擇壓抑,或者為了所追求的,或者為了所相信的,不管是甚麼原因,久而久之便習慣了冷漠,無法輕易地有所感動。等到從感動之中平複下來,儘管有所不舍也無法阻止,習慣是種十分強大的力量,讓人能中逆境中生存下來,可是對於美好也是同樣,一旦習以為常便難以找出最初的感動。看向身旁,這才發現還有另一個人也在離這不遠的地方,看起來是一名女子手上拿著某種說不出名字來的東西,懷著好奇的心情向著對方靠近,能在這裡巧遇他人未嘗不是種難得的緣分。大概還有十餘步的地方,可以確定是一名女子,有著一頭漂亮的碧綠頭發,閉起的雙眼應該會是一對漂亮的眼睛,無需任何其他的理由,她所給人的就是如此的感覺。「請……」「是誰!」才一開口,馬上換來女子的驚呼,淡淡的驚恐讓人心有不忍,想要上前又怕給她進一步的傷害,手足無措想必會是一個很好的形容詞,不管是對於安弗帝還是對於女子都一樣。「不用擔心,我沒有惡意,想跟你打個招呼而已,如果造成妳的困擾我願意道歉,並且會馬上離開。」一邊說著一邊緩步後退表示誠意。等到快退到樹林裡麵的時候,女子才突然出聲叫住,或許剛才是沒有反應過來,突然有一個人出現總是需要一點時間。「不用在意,我……我隻是沒有想到會有人。」女子表情看起來已經平靜,不過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惶恐,讓安弗dìdū覺得自己好像是壞人一樣。儘管女子沒有反對,可是也沒有同意,畢竟對於她來說安弗帝還是相當陌生的人,特彆是在這樣人煙稀少的地方,遇到人不見得是件好事,很有可能是危險的象征,對方的自我保護是很自然的行為。「我可以知道妳手上拿的是甚麼東西嗎?它的造型十分地奇特,是我以前從沒看過的。」試著找出一個話題,希望能成功建立溝通,溝通往往是讓人更了解彼此的重要途徑,一旦有所了解便能更容易信任,畢竟未知的事物儘管令人期待卻也有著恐懼存在。「這個,我也不清楚是甚麼東西,我生下來就看不見東西,不過將它拿在手裡,就覺得好像可以聽出周圍的景sè,湖水的聲音、樹木的聲音、山壁的聲音,現在還可以聽到你的聲音……」講到這裡似乎可以見到女子臉上有著淡淡紅暈,或許這還是她第一次說出這麼大膽的言語。如果是其他人聽到,難保不會認為對方是在表示她的好感,特彆是害羞的表情更讓人有這方麵的聯想,可是安弗帝並不這麼認為,更可能是因為一時高興而做出,就像小孩會炫耀自己心愛的玩具一樣,想來對方應是如此。「可以說說看妳聽到的我是甚麼樣的嗎?我很好奇聽起來的我是如何。」用著溫和的口吻說著,同時保持先前的距離沒有靠前,這並不是適合說話的距離,卻會是讓人能感到更放心的距離。對方沒有馬上回答,而是過了一會才用微弱的聲音響應說:「很寧靜卻也很活躍,就是像一股清風,穿梭於天地之間,可是給人的是種平和的感受。」原本隻是想拉近彼此間的距離才接續這個話題繼續,目的不僅是達到了還有超乎預期的收獲,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形容,說沒有高興絕對是自欺欺人的,有時候一個小小的讚美就能夠消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謝謝妳的誇獎,妳的心地就跟外表看起來一樣漂亮。」不自覺間也說出了讚揚,並非刻意造作而是自然流露,兩者之間看似相同又有著微妙的不同。稍稍褪去的紅暈頓時又湧上甚至更為鮮明,不得不說是個令人憐愛的女子,會給人一種想要保護她的yù望,但是這份心情一旦變質,便很可能想要占有,反而違背了最初了用意,造成雙方彼此的傷害。突然有些後悔,後悔一開始不應該開口,他們可以相遇但不該認識,緣份這種東西一旦結下就難以解開,相遇的最初或許是美好的開始,卻也因為這樣而無法忍受悲慘的結束,這樣的預感在他心中強烈無法釋懷。我該走了……就連這樣簡單的言語都無法說出,留戀這種氣氛更勝於心中不祥的預感,更重要的是怕給對方帶來傷害,如果匆匆離去會不會讓她有種被拋棄的感覺?忍住腳步不敢跨前,不祥的預感漸漸強烈,感覺再待在這裡會發生甚麼不好的事情,按照過去的經驗應該儘快離開這裡,遇難不退與飛蛾撲火都可以說是一種勇氣卻非都值得讚賞。現在還有所猶豫的是,到底這預感是因為女子,還是有著其它的原因,假使是後者,就這樣離開跟見死不救沒甚麼差彆,不論做與不做都令人為難。突然想到一個可以確認的方法,如果靠近對方心中的預感沒有變強,那麼問題很可能不是在女子身上,雖然有些冒犯,為了解開心中的困惑,還是向著女子靠近了幾步。一開始沒有任何的變化,不禁讓人稍稍舒心,卻也讓人苦惱要如何開口讓女子相信,感覺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實在難以說服他人,況且兩人算不上相識。就在差不多放下的時候,一股聲音突兀在腦海響起,頓時讓他明白先前不祥的預感到底是些甚麼。帶我離開。短短四字有著難以拒絕的奇妙力量。